酒已過三巡,水滴尺的刻度又上了一小刻。
老陸和小伍已經喝的酩酊大醉,昏昏欲睡,突然被一道驚雷震醒。
“唔,小伍,你看呐,都卯時了,又該上去巡視一番了。”
小伍一把搭住老陸的手。“老陸哇,你可真是的,好不容易放縱一回,還一天想著事兒呢,你理它做甚,幾十年了,從來都沒用上過這玩意。”
“唉,我這幾十年都成習慣了,改不了咯,就這個賤命吧,我還是去看看唄。”
“行吧行吧,那你快去,喝了酒,下來安安心心的躺著休息會兒吧,下一時辰你也別起來了,我來踢你替你巡視。”
“好。”
老陸披蓑帶笠的往台頂上去,一邊冒著大雨,一邊抱怨煙台年久未修了,下個大雨都沒遮擋的地方。
看著老陸身影,小伍的睡意也漸漸消失,轉過頭去看了看水滴尺上的時辰。
老陸再次下來的時候,小伍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小伍哇,你要是扛不住就先去睡會兒吧,我這個老頭子習慣了,已經沒多少睡意了。”
剛說完老陸就打了個哈欠。
“還說呢,我看老陸你呀,才是別硬抗了,我還精神著呢,這一兩壇酒,還灌不翻我呢。”
看著小伍這精神頭,老陸的眼睛又迷糊了一下。
“行吧,那老頭子就卻之不恭了,不過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心裏麵總還是心神不寧的感覺,這雨聲,怎麼就越聽越像行軍的聲響。”
“你醉了嘛,老陸,再說了,你守在這裏幾十年了,戰場你也沒去過,你怎麼能辨得出大軍的聲音。”
“也是,醉了,醉了,好久沒這麼醉過了。”
小伍一旁扶著老陸躺下的,老陸一再推脫,自己能走,但小伍還是親自把老陸送上了床,蓋上破爛不堪的被褥才離開的,出了門也逗留了一會兒,直到聽見鼾聲起伏,才有回到值守的位置,吹滅了夜間值守用的燈盞。
夜雨中,綿延數百裏的狼煙台,原本還有些許微光,卯時一到,不約而同的熄滅了微光,原本的雨夜,顯得更加的黑暗了。
泥濘的暴雨裏,一支與黑夜混成一色的大軍,趁著夜色籠罩,正悄然抵近雲王城,泥濘中的踐踏聲被暴雨掩蓋,隻有閃電才能看清黑壓壓的一片。
“停!主公有令,大軍休整,暫停前進!”
傳令兵騎著快馬,手持令箭火速飛奔傳達。
一幹將相騎著駿馬圍攏了馬車。
“主公。”
“這裏距京師雲王城還有多遠啊?”
“還有不足二十裏地,現在已經隱隱看的見城牆了。”
回話的大將麵無表情,一臉神情嚴肅,兩眼空洞卻透著無限殺氣,在場的沒一個敢與之對視,就連南天遠本人看了也不禁心生寒意,不過還是咧著嘴,放獷的大笑。
“哈哈哈,二十裏,不過區區二十裏。”
笑罷,不等仆從前來,直接跳下了車架,任雨水衝刷著身軀。
身後一文臣模樣的中年男子揚著馬鞭高呼。
“奴才呢!奴才呢!都幹什麼去了?”
南天遠站在泥濘上大笑。
“樓卿勿怪,是孤自己要下來的,也沒給他們知信,孤就想下來看一看這江山社稷。”
這時候才從後麵的車架跑來幾個仆從,慌慌張張的跑到南天遠跟前,一個拿傘的小奴才還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