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的另一頭,一間雅房中。紅顏一身豔妝,亭亭立在水無痕身邊。
水無痕手中舉著一個小小的酒杯,幾次探入口中,又幾次放下。眉眼之間,似乎很難取舍。
“就這一杯了”水無痕幾番掙紮之後,淺飲半杯之後,還是把酒杯放在了桌上。這是紅顏和水無痕多年的約定,一個晚上隻準喝一杯酒,多了就得跪搓衣板。
水無痕歎了口氣,此時,紅顏卻緩緩拿過一壺酒來:
“相公,奴家為你倒酒”紅顏突然一改往日不讓水無痕沾酒的習慣,嬌聲說道。幽光之下,紅顏粉臉紅腮,明豔照人。水無痕頓時大驚,不知紅顏要玩什麼花樣。
紅顏款款為水無痕加滿了那一杯酒,放下酒杯,輕聲道:
“相公,能不能答應顏兒一件事?”
“什麼答不答應的,你要我做的,就算千件萬件,我也立馬去做”水無痕大聲道。
紅顏臉上頗為動顏,柔聲道:“隻要一件就夠了,你明天就要去比武了,而且對手還是毒辣凶狠的火國少主,我,我隻希望你不要逞強”
水無痕突然抱住了紅顏的肩,道:
“顏兒,以前我不知道愛惜自己的生命,但是自從有了你,我就知道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保護你,所以明日一戰,無論勝敗,我都會完好無缺的回來”
胭脂樓,兮兒剪花。
燈影迷蒙,佳人如玉,風小雅躺在羅衾之上搖扇不語。夜半,窗外有風,瑟瑟吹過。
“小雅,披上被子吧,當心著涼。”兮兒走過來,替小雅拉了一下被子,風小雅突然抱住了兮兒。
兮兒倒在了小雅懷中,眼神驚恐的看著風小雅。風小雅滿眼脹紅,似在掙紮。
兮兒的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用手輕輕理順了一下風小雅淩亂的發絲。
風小雅突然放開了手,兮兒的身子頓時一滑,臉上頗顯失望,風小雅冷冷道:
“你不是她”
兮兒咬著牙慢慢走了出來,一臉憐惜的看著風小雅。
曾今倜儻風流的小雅,突然一下子憔悴了許多。
“忘了她吧,小雅,她隻當你是她哥哥,你又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兮兒帶著哭聲道。
“我忘了她,然後好娶你”風小雅突然冷冷道。
“但我卻斷然不會娶你”
兮兒突然身子一陣劇痛,發起抖來,顫聲道:
“我比不上她,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樹妖,自然比不上堂堂的公主,但我隻是真心為你好,隻是不想看見你難過而已”
兮兒柔弱的身子,突然愈發的顯得單薄起來,暗風吹過,似乎有幾滴清淚散落。
風小雅漸漸意識到自己錯了,連忙跑過去拉住了落雪的手。
“對不起,兮兒”風小雅一把抱住了兮兒的腰:
“我有些難過,他們一個是我最愛的女人,卻逼著我為她促成她跟別人的親事,一個卻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祝福他娶我最愛的女人”
風小雅突然抽泣起來,用力搖晃著兮兒的肩:
“你知道我心裏的苦麼?你知道麼?又有誰能知道?”
風小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在外人麵前,他是尊貴無比的風國王子,飄逸不羈的‘如幻’畫聖,可是有誰能知道,再強的人也有他不能訴說的寂寞。
他們的寂寞向可人訴說,向何處申訴?
風小雅此時卻趴在了兮兒的懷裏,隻有在這個柔弱的女孩身上,他才能,才敢恣意放縱自己的感情。他們之間豈不又夾雜著千絲萬縷的感情?
兮兒抱緊了風小雅,風小雅每滴下一滴淚,她的心裏邊留下一滴血。風小雅痛一分,她便痛十分。自從風小雅在那懸崖之下,石縫之中,撿起她這顆被天地拋棄的種子,她的根便一下子紮在了風小雅的身上。
“小雅,別哭了,你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兮兒柔聲道,淚珠如線一般掉了下來。
“還有你,我還有你”風小雅慢慢抬起了頭,淚水早已模糊。風小雅扶起了兮兒的臉,梨花帶雨,這張往日看遍了的臉,此刻卻是如此的美麗。
十八年了,他還記得那時他碰到她時自己隻有兩歲。就這樣,這個女孩整整跟了自己十八年,寸步不離,如影隨行。
風小雅心底突然一軟,使勁摟住了兮兒,淚水嘩嘩流了下來:
“我還有你,有你....”
兮兒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她拚命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是幸福的淚水,雖然十八年來一起有說有笑,但是真正聽他一句心裏的話卻是那麼的難,難到隻要一句,她便立即死了也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