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為滿,盈光似紗籠罩著一片深林,隻一湖的清水不負月光。
在這萬林叢中,數蟲皆鳴,有一棵樹卻顯得尤其寂靜,除了點點螢火浮動,不聞蟲聲。倏而,茂密的樹冠中竟伸出一隻纖細的手,照著月光,宛若白玉,五指微攏似要將一隻螢火護在手心。
忽一陣風過,浮雲罩月,林葉細響,遮掩了林中動靜,同時也驚走了那隻無辜的熒蟲。
指尖傳來的滴落感,讓林初眉頭輕蹙,下雨了?
疑惑糾結間,又幾滴落下,林初收回手無奈起身,隻是起身的瞬間,思緒輕飛,心頭突然一怔,下意識地沿著水滴落的方向探身。
誰知,就那一瞬間,一團黑物迎麵而來,林初還未來及作出任何反應便被帶了下去,隻留下一條兩指寬的素白長錦漫空飄舞。
被一重物毫無防備的砸中,除了本能地發出一聲及其短促的驚叫,再到落下撞地發出了第二聲悶哼,林初表示,作為一個武學廢材,她真的沒辦法能作出更多自救措施。
於是在落地的一瞬間,她已經想好了救治自己跌落傷的全新配方。
隻是……
掌心傳來的溫熱感和鼻間縈繞的血味,讓林初確定,剛剛指尖滴落的確實不是雨,並且砸中自己的,也真不是個……東西。
鬱躁地亂想兩下,林初感覺到自己身上好像沒受什麼傷,心裏氣已經舒了一半,但仍有不忿,心思一轉,接著雙手撐著“落地墊”,然後“不小心”壓在正出血的傷口上,借力起身。
剛起身到一半,林初看著橫在腰間的那隻長臂,怔愣一下,想起剛剛落地之際身下之人的舉動,還是決定暫時終止自己的“行凶”,收回了在對方胸膛作祟的纖白玉手,轉而拿開起身的阻礙。飄然起身,從容站定,林初整理好微亂的衣衫,無視地上虛弱得幾乎快與這夜色融於一體的一團黑,徑直走向澄清的湖邊。
待慢條斯理地洗淨雙手的黏膩感,天上的浮雲也已經散開,月光重新鋪滿了留有微瀾的湖麵,隱隱映出湖邊女子的身影。
鬢發中分,兩側長發鬆挽腦後,以一素錦長帶簡約而束。一襲灰白衣裙,修身窄袖,裙裾微擺,束腰僅以一帶點綴,一眼望去隨意簡練。觀其貌,膚若凝脂,彎眉杏眼,巧鼻絳唇,額前未挽的碎發分成兩縷散落耳鬢,恰為這姣好靜氣的麵龐增添了幾分意動。
望著濕潤的雙手,聽著不遠處的微弱氣息,林初甩甩雙手,還是站起身走回了原地。
雖是借著月光,入目也隻一身玄色衣袍。林初心裏默然,撫衣下蹲,先細細打量了一下對方。
這人身材欣長,玄衣墨發,臉廓棱角分明,眉濃而淩厲,唇白而削薄,配上高挺的鼻梁和筆直的下顎,給人直覺凜冽而難以接近,唯有那雙闔上的鳳眼在此刻溫和了整個麵部的冷然。
林初右手托腮,看著地上的人,他長得好像有些……凶,回味,不,咳咳,回憶起剛剛雙手觸摸胸膛的手感,以及這人重傷卻能悄無聲息在她周圍突然出現,還有這衣服都傳遞著一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