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已經說不出話來, 手上被果兒咬的深,兩個牙印隱隱慎出血來。
秋詩從舊衣服上撕下兩布條,在水中稍稍清洗下, 擰幹替她擦淨。
她忽然打了個激靈, 反身抓住秋詩的手:“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他們說他的臉被劃的看不清,是不是有可能那不是他!”
秋詩被問的啞口無言, 她看了眼不遠處的果兒。她呆坐在地上,倚著山也不知道看向那裏, 眼神空洞洞的, 欲哭無淚。
外頭真的變了天, 到最後秋詩也沒有給秦蓁一個答案。她閃躲著秦蓁的眼神,心中一個微弱的聲音告訴她,老爺怕是不在了。
秦蓁沒問到答案, 自己安慰著自己,似乎忘了那日的聲響。天天沒心沒肺的過著,照舊用著幹糧泡水,塞進嘴裏囫圇吞下去。
隻有秋詩知道, 每每夜裏自家小姐,都會坐在隧道前癡癡的望著,一坐便是天明。
她一人盤算著還有多少糧食, 她安撫著果兒,她笑著努力做出不在乎的樣子,忙一點再忙一點。腦子裏就什麼也記不住,什麼都不用想。
她不敢讓自己閑下來, 她怕她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會成了真。手下的桌子被擦了無數次,手指被擦的通紅。她絲毫沒有察覺,彎彎的眉眼緊盯著隧道,期待著那人能出現在眼簾。
一日複一日,牆上的正字寫了一個又一個。幹糧再怎麼省吃儉用,也要見了底,送糧的人遲遲未到。
再過不了幾日,沒了糧食,這兒就再也待不住。外麵已經有人知道這所莊子,出去會不會一頭撞在埋伏裏?
秦蓁皺著眉,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果兒這些天東西都不大吃,月娘又是個膽小怕事的,隻剩她與秋詩能出上幾分力氣。可帶著兩個孩子又能跑去哪兒?算來算去,她們要真遇見埋伏,衝出去的概率小之又小。
突然隧道內傳出一道聲響。
她的心提在嗓子眼,難道有人發現了這兒?她小聲喊了句秋詩,自己提起一塊木頭。這是從屋內拆下來的,打算晚上燒了起點火,夜裏冷怕孩子們受不了。
她與秋詩一人一根木頭在手,守在隧道的左右,隻要一有人探頭,她們就狠狠的敲下去,可以為果兒她們爭取一點時間。
果兒抱著年哥兒緊張的望著她們,隧道裏的聲響她也聽見了。若是真走投無路,她就抱著年哥兒從屋後的懸崖峭壁上一點點往下爬,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哇!”年哥兒一聲大哭打破寂靜,秦蓁的瞳孔放大,輕聲安慰年哥兒不要哭泣。
顯然隧道裏的人也聽見嬰孩兒的哭聲,細碎的腳步愈來愈近,夾雜著一絲焦急。
就要進了,馬上就會有人從隧道裏探頭出來。秦蓁手中的汗滑滑膩膩,握著木頭的位置被汗水浸的深了一塊。額邊的發絲濕漉漉,死咬的下嘴唇泛出一道青白。
一個人的腳步,兩個人的腳步,三個人……秦蓁默默估算著,心境跌到穀底,對方來人不少,她們不是對手。
腳步終於到了末端,她隱隱約約看見隧道裏白色的衣袍。她與秋詩對望,堅定的點頭,木頭悄悄的抬過頭頂,隻等腦袋探出就砸下去。
“老爺!”果兒一聲大喊,讓秦蓁停住了往下砸去的手,麵前出現一個白色的身影。
轉瞬間她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是一個帶著淡淡皂夾香氣的懷抱。如同往日抱過無數次那樣,踏實安全。她不敢抬頭看,怕一切都是自己美好的夢,在過去的一月裏她夢見過無數次今日的場景,可當她要看清他的麵容時,卻又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