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她迷迷糊糊的穿越到這個世界,又迷迷糊糊的在這個世界裏生存了十年。這十年間,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便是玉坊第一的奇女子——玉玨以琴。
說她是奇女子,並不是說她會多少世人難見的技藝,而是她的故事,她的容貌。還有,她所經曆過的,常人沒有經曆過的事。
沒有去過玉坊的人,如果聽到玉坊這個名字,給人的第一感覺一定是——玉器鋪子。
但玉坊並非如此,玉坊,則是一家名副其實的青樓,而這位奇女子正是玉坊的老板娘。在這個戰火連天的封建時代,她能夠獨自守住玉坊,可謂是受了不少苦。二十一歲的年紀,像玉玨以琴這樣年齡女子,早已是嫁人為妻,兒女繞膝。
她好像並不羨慕這種生活,也沒有期待過。她屈從於現世的溫暖,不是屈服而是屈從,她心甘情願接受如今平靜而又平淡的生活,並不想隨便找一個人嫁了。
既然天意如此,她又何必違背了天意,那不如就在這個世界安靜的過上一生。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從窗縫裏透了進去,她便將閉了很久的窗戶打開了。她看著窗外飛翔的小鳥,突然有些羨慕,羨慕它們能夠自由自在的飛翔,羨慕它們,每天不用想很多事情。
她有時候都在想,若是能有一雙翅膀,能讓她遨遊天際該有多好。但想法始終是想法,更何況是這種不符合實際的想法。
她正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裏,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琴好像經常喜歡胡思亂想。樓下路過玉坊的男人們紛紛看到了斜倚在窗口的以琴,大都露出了一副色咪咪的眼神。由此可見,她傾世的容貌很受別人的歡迎。
她心生煩躁的瞟了一眼,又“嘭”的一聲將窗戶關上了。
然後走到貴妃塌前,靜靜的躺在了上麵,閉上了眼睛,她的眼中透著一絲明顯的倦意。
泠雪閣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個和琴娘年紀相仿的女子走了進來,看到了緊閉的窗子不由得皺了皺眉。她把手中的東子輕輕放在桌上,輕聲喚道,“琴娘”。
以琴聽到喚聲,睜開了眼睛,神情繾綣的看著她,“閑兒,你說我是不是老了。”沒有一絲疑問的語氣,肯定的問著身邊的陸閑。
這幾年裏,她常向陸閑道自己老了,可她並未是人老珠黃的地步,怎會老呢?
陸閑用著輕鬆的語氣回答,“你看你看,你又再說胡話了吧。”她“不懷好意”的朝琴娘笑著,“若是琴娘早日找個如意郎君就好了,前幾日還有好幾家的公子哥來向琴娘提親,就沒有中意的?”
以琴並非不想嫁人,隻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準確的說,她隻是倦了,隻想與世無爭,安安穩穩。
這麼多年來,以琴與陸閑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十年前琴娘買了她,又替她葬了父。可憐她與自己命運相同,這才收留了她。
“你呀!”琴娘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要嫁你去嫁好了,我看那個陳家的公子挺不錯的。”
陸閑走了過去,坐在琴娘身邊,故作驚訝的看著她。“你居然想把我一個人丟出去?要嫁也是你先嫁,我才不要這麼早給別人做老媽子呢。”她才不想嫁什麼人呢,自己一個人多好,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琴娘抬起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陸閑的額頭。“這可不是由著你的,你隻是還未曾碰到自己鍾意的人。”
陸閑不以為然的說,“哼,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嫁得這麼早。”她指了指剛剛放在桌上的東西,“放這兒了,別老是喝酒。你看,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陸閑轉過頭對她孩子般的笑著,“我先下樓去看著了,待會我再來收。”說完她便走出泠雪閣,下樓去了。
待陸閑將門關上了,她還是依舊看著那扇門,看了許久,才起身走到圓桌旁,倒了一杯酒。
玉玨以琴從不輕易向別人吐露自己的心聲,這麼多年能陪住她說說話的隻有陸閑和夜陽。
她輕輕的把酒杯放在了桌上,捧起一碗白飯,這才開始吃飯。
陸閑每天對她真的是夠用心良苦的,為了讓她少喝點酒,便每次吩咐廚房給她做飯時,不要有下酒菜。她也知道琴娘的性子,有酒,就必須有下酒菜。
她吃完飯後,就走到了後院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亭子裏,亭中央有一個小土丘,那裏躺著的便是她的母親——常清琴娘長得非常像她已故的娘親,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顯得極為高傲,但她卻並非這樣的女子,她隻是一個不聞世事,繾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