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狄安父母問起了醫療的費用。
在英國,隻要有醫療保險,公立的醫院幾乎不收錢,病人甚至能領到來回的路費;私立的醫院一般都要收點,但是也不多。
但是工作人員的回答讓他們很意外:這裏不收錢,如果一定要付錢,隻能是捐贈形式;一便士也可以,一百萬英鎊也可以,隻看個人的心意。
史狄安父母一頭霧水地回到了家裏。
三天後,他們兩個早早就來到了十字會,等進入三樓病房後,他們驚呆了:史狄安正在床上做俯臥撐!雖然動作看起來不很協調,但很顯然,那是長期缺乏運動引起的。
史狄安回家隻住了幾天,就回到了十字會,他要做甲莫羅的門徒。
他的父母無論如何勸說都沒有用。快四十的史狄安雖然沒有結婚成家,但是獨立給自己拿主意的習慣是十歲不到就養成的。
他告訴父母,自己前三十多年算是白過了,現在終於遇到了真正的“神”。
他被打碎的脊椎骨早就長好了,隻是脊椎骨附近的神經係統出了問題。
那天甲莫羅的治療手段是他從沒有見過的:他站在自己身旁,深呼吸了幾下,渾身的骨頭就開始嘎嘎輕響,接著,他的身體竟然慢慢縮小到了隻有原來的三分之二!
他雙手一伸,憑空就把史狄安的身子翻了起來,史狄安變成臉朝下,懸空到了病床上方二三十公分的地方,那是魔術“空中懸人”的場景;甲莫羅的手在史狄安後背上方來回撫動,史狄安隻覺得自己背上的筋肉就象橡皮筋一樣被牽引得不斷伸縮,全身有一種骨架和筋肉被分離開來的感覺,但是沒有半點痛楚!
這樣的治療兩天總共進行了六次;第二晚上,他就能自己翻身了;第三天早上,他的行動和常人就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了。
史狄安走了,他父母指望他去過常人的生活,但這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完全被被甲莫羅“迷住”了。
“邪教!”他父母幾乎同時想起了那位議員朋友的話。
甲莫羅今年其實已經七十多了,但是他外表顯示的隻是四十左右。
隻要他願意,他也可以讓自己以二十多歲的麵目示人。
他是個混血兒。
他的母親是漢人,父親是個英國傳教士。
上世紀三十年代末,他出生在西藏;他的父親後來死於一次和紅教信徒的衝突中,他母親把他舍到了西藏黃教的甘丹頗章宮後就不知了去向;當時他隻有五六歲,掌教的喇嘛非常喜歡他,自小就教他練習一種叫上樂鈴五尊法(義譯)的密法;不到二十,他就漸達神通;五十年代以後,他離開了西藏,當了一個苦行阿卡;在中亞各國修煉;八十年代的時候,他到了英國父親的老家;當地的教會根據他父親的記錄,沒有計較他異教徒的身份,給他安排好了養老的歸宿。
因為信仰的不同,不久他就離開了教會給他安排的住處,開始宣揚起自己的教義來,剛開始幾乎沒有人理解他的教義。
他的教義是自己參悟的,遊離於邪惡和善美之間。
他追求完美的善,也喜歡無情的惡;他認為隻有借助邪惡的力量,才能讓人們理解真正的善與美;這是他在多年的苦修途中漸漸形成的觀念;他見過許多善的人,推崇備至,但他也見過許多惡行,並從中看到了它的合理性;覺得沒有體會過惡的人,不會真正懂得善與美;他認為,惡是為了善而存在的;為了能讓人理解善與美,他會不惜用惡的手法,並且心安理得。
這種近乎矛盾的觀念,和他坎坷的閱曆結合在一起以後,居然非常詭異地融為了一體,他對這種理論有著近乎完美的解釋。
他身邊的門人逐漸多了起來,中間有不少是才智出眾、但卻是信仰虛無的人;一旦接受了他的觀點,他們便成了他虔誠的信徒。
甲莫羅希望這個世界的人都達到真善美的境界,但是他看到這個世界存在著太多的假醜惡,希望用惡來喚醒世人內心潛在的真善美。
他的門人中有不少傑出人物,他們開始把他的理論付諸實踐,而他則成了他們心目中的精神領袖,因為他超常的能力,那些門人把他當成了心中的神。
十字盟是他幾個忠誠信徒的傑作。
十字盟的含義,有歎十字軍東征未盡初衷的意思,但更有繼往開來的內涵;不過,這次十字盟要傳播的不是西方的文化,更不是隻為掠奪東方的財富,而是有向全世界傳播惡為善生的信仰。
十字會是十字盟的基層組織,會員如果信仰堅定的話,可以成為十字盟成員;十字會和紅十字會的一字之差,也有善惡一線,互為轉化,實為一體的意思。
史狄安很快得到了甲莫羅的賞識,被推薦到了十字盟;幾年之後,他成了十字盟籌劃中的亞洲分部負責人。
因為他心存大惡,所以他認為和章德根的仇恨隻是小仇;他要等以後有機會再來處理,就像貓已經控製了一隻小老鼠,一時並不想馬上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