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想明白了？”麵相威嚴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書案後，打量著麵前的青年。
離開時拋卻所有，卻意氣風發；回來時修為大增，卻滿身頹廢。
風浩然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又是欣慰，又是慨歎，還有著一絲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失望。
風隨心站在書案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窗欞中透射進來的陽光，在書案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垂眸，目光定定地看著風浩然。許久，他才開口說話：“想明白？您指什麼？”
風浩然心中的怒氣突然就迸發出來，連他自己都驚訝，這些年來，他的心中竟然積蓄了這麼多的不滿。
他以為，他一直是毫無掛礙地坐鎮族中，順便氣定神閑地等著那個逆子回來認錯。
終於他還是等到了。
這才多少時間？幾百年？幾十年？
不，隻有三年罷了。
短短的三年，這個逆子在外麵就支持不住，自己跑回來了。
風浩然終於察覺了自己心底的失望，尤其當他聽到風隨心還在明知故問，問他指什麼。風浩然內心的失望愈加深重。
“你現在，連自己的錯，都不敢承認了嗎？”
從前他不認錯，是因為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如今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卻依然不肯認錯。
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模樣？拐彎抹角，毫無擔當！
他可是，風家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子弟！
曾經自己還屬意他為風家的繼承者。
寂靜的房中，突然傳出一聲歎息。
那一刹那，風浩然以為是自己沒有掩飾住心底的失望。
片刻之後，風浩然才察覺到不對，皺眉看去，卻發現風隨心已經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對麵，目光依然沒有離開他。
風隨心的神色依然那樣的堅定，恍惚間，風浩然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人唇中吐出的字句都沒有絲毫改變：“父親，我承認我對風家有所虧欠，但是，我沒有錯。”
“那你回來做什麼？”風浩然冷笑。
風隨心的嘴角溢出苦笑，這個往日神采飛揚，風采卓然的青年，哪怕身處絕境，也從不會露出這樣的笑來。
但是如今，風隨心笑得慘然，“我隻是，想把蕭蕭送回風家—”
“我絕不會同意！”風浩然突然開口打斷風隨心的話，頓了頓，他又道：“除非你同意娶那木家大小姐木冰心為妻。”
死一般的沉寂。
風隨心的目光終於從風浩然身上挪開，“這麼多年，父親您依舊沒變呢。”唇角不再掛著苦笑，風隨心的神色又恢複了漠然。
風浩然沉默不語。
風隨心輕輕地笑，“您一定要讓我迎娶那木冰心嗎？一定要把接受您的孫子，變成一場赤裸裸的交易？”
風浩然終於開口，“不過是一場妥協罷了。我對你妥協，你也應該退一步。”
風隨心站起身來，目光透過牆壁，似乎看到了站在外麵孤零零的小人兒。
他的眼中，充滿了眷戀。
“這不是妥協，這就是交易。”風隨心轉過頭來，薄唇勾起輕浮的笑，“隻要在一端放上足夠的籌碼，您就會答應，不是嗎？”
風浩然神情憤怒，“三年過去了，你還不肯懂事嗎？”
風隨心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空氣中隻留下他的最後一句話：“麻煩父親幫蕭蕭準備一個院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