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冬天真不像別的城市的冬天。
上午沒課,一大早,西西裏微信我讓陪她去看房子。
深綠的樹叢,金色的陽光,失去黏度的空氣,高朗的藍天,一切都分外清爽。今天的狀態很鬆弛,閉上眼睛,我想細品每一口呼吸。隻是稍不留神,回憶的畫麵接踵而至。
回憶,本如同一潭死水,早已沉寂。隻有當你刻意擲一塊石頭,才會激起層層的波紋。由水底泛起的沉澱像洗淨鉛華的人在咳嗽,表麵的平和忽然生長出了裂痕。
刷牙的時候,我想:這一年過得可真快啊~過去的一年不知如何總結。
一年前篤定要辭職去創業的西西裏,奔赴陌生的西安,拋下喪心病狂的深圳。
她以為就此遠走高飛,抓住命運的轉機,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心力交瘁和重重困難。麵對屢屢欺瞞的合夥人,她的境況雪上加霜。人人都期待改變,有的時候其實無法知道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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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的主題就是遇人不淑。”
說這句話的時候西西裏還沒有哭。高舉著罐啤酒,她眼睛紅紅的。
“哎哎!千萬別!女人的眼淚,作為下酒菜來說實在太辛辣了”。我開著玩笑規勸。趁著八月暑假,我去西安探望焦慮無措的西西,她這幅模樣,我實在非常心疼。
誰能想到,原來用火龍果取代番茄做意麵澆汁的女人,會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塗著指甲油,然後在地毯上跳桑巴的女人,竟如此落魄黯淡。
哦不,應該是一無所有。身邊連個聊微信打電話訴苦的人都沒有。
三十五歲的年齡終於成了西西身上揮之不去的陰影。
成年人的自尊心是非常奇怪的。盡管我們都清楚西西當時的離職,學校領導的態度是百般挽留的。所以願意低頭吃個回頭草不是什麼難事。可是西西裏語氣強硬,一開始說絕對絕對不考慮再跟我做同事。
直到在熱氣騰升的火鍋邊上吃過三巡,我推開香油蒜碟,又試著下功夫勸說她。
“李安說,人生是不斷的告別和放下。好,就算以前是再大的跟頭,你已經跌下去了,現在要做的就是站起來!回來吧,講閑話的同事不是發你工資的老板,你不吃他們用他們沒必要考慮那麼多閑言碎語。”
西西的自尊心還在固執著:“我當時跟他們說的可是我來西安是要結婚的,跟對象一起來幹事業的,現在回去打自己的臉...”
“喂”!我打斷她,“你是不是傻啊?別人,別人算個屁啊,!老公男人都不靠譜,還考慮什麼別人啊”??
我使勁搖搖西西裏:“說閑話的人有不是你的親朋好友,用得著你這麼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和自己作對?完全就是浪費生命!Foolish!”
後來又暈暈乎乎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天晚上在我拙劣的規勸下,西西想吃回頭草的心,在我這第一個支持者的表態下,勇敢了一些。
我理解,人呐,有時候明明特別想做的事,卻礙於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而行動遲緩。又或者當遇到所愛的人時顯得心有餘悸。
好在,西西裏回歸了!在深圳明媚的十二月底,她回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