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喻在校門口踩了刹車,拎著東西下了車。
將鑰匙扔給後座的張艾柯,“自個兒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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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是想我年紀輕輕就被開除?”張艾柯捧著車鑰匙,無語凝噎。整個警局誰不知道他馬路殺手的大名?曾經創下出警兩小時,違章二十個的記錄,自那以後,所有人都不敢讓他再碰方向盤了。
“今天周六,又沒任務。你慢慢兒開,二十邁起步,四十邁封頂,”權喻摘下車蓋上的警燈,“乖,隨便你浪。”
張艾柯:四十邁封頂,我還能浪起來?那是在蝸牛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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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機會摸一摸車也是好的。要知道,他的駕照本已經在抽屜裏塵封兩年了!是時候證明自己了!
張艾柯鑽進了前座,搓了搓手。
點火——
起步——
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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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火——
起步——
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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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火——
起步——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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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嚐試了好幾次之後,張艾柯汗都要下來了,黑色的切諾基終於成功開動了起來。
他鬆了一口氣,心中感慨自己的車技還未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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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還未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
這一次,他真的汗都嚇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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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感到車‘砰’地一聲,然後窗外響起了一個女聲的咒罵。
“靠!!哪個孫子這麼眼瞎!?車裏的!給老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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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了慘了。
張艾柯臉喪氣地像一根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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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老大啊,你估計要來局裏提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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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回到唐恬恬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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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正坐在宿舍旁的小凳子上,嘶溜嘶溜地吃著溏心蛋。
她身旁還坐著一個麵目清雋帶著眼鏡的男人,正沒有風度地和她爭搶著什麼,兩個人嬉笑打鬧著,一看就是熟識。
權喻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那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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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立刻走近,反而靠在拐角的牆邊,靜靜地望著他們。
直到看得胃一抽一抽地疼,才想起,自己剛去買粥,都忘了多買一份,他也還沒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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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喻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當年他被養父打得半死,後來昏迷住院,再後來生父找上門來,將他送去了國外。自此他與冬城的一切都沒了聯係。
直到他終於回了國,也曾循著當年的蹤跡想找到那個替他上藥,給他吃糖的小姑娘,說一聲謝謝。卻沒曾想,當年那片地區早已劃入拆遷用地,所有的人與事,都已成了一片廢墟,沒了他記憶中的鮮明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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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他讀了軍校,成了特警。
他不再瘦弱,不再會餓肚子,受了傷不再會哭,身邊卻再也沒有一個會為他委屈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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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又找回了她,可是,他的小姑娘早已不記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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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不遠處打鬧的兩人,權喻又低頭看了眼剛買的粥。
回來路上一直醞釀在口中的表白忽然沒有了傾訴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