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眾人迭番上台表達意願。第一個被推舉上台的是糖行的行長田斯尼,他氣聚丹田,字正腔圓道:“尊敬的會長閣下,謹以此篇獻給您。您不僅是雀首商會的行業領導人,更是我等的精神領導人!堪稱天下商人的典範,即便在曆代會長之中也是出類拔萃者。於私,可比臥冰之王祥、讓梨之孔融;於公,堪擬憂國之屈原、愛民之包拯。曆曆記得,那年春天,王會長身體力行,教會了在下什麼是真正的‘披星戴月’……”
“有沒有點新鮮的招數!”南宮蓮界一臉嫌煩轉過身去,見金俊眉和其他幾個掌櫃圍成一堆,在那裏“你冬我夏”的一通計較。南宮蓮界湊上去,冷不丁問道:“這是在做什麼?”金俊眉看了他一眼,道:“一目了然,我們在分配稱讚會長的內容。”南宮蓮界道:“這個也要分配?”金俊眉道:“那是自然!迄今為止,他籠共就幹了那麼幾件好事,哪禁得起年初誇到年尾啊……”
“剛才田行長說的什麼‘披星戴月’是怎麼回事?”南宮蓮界問。
“哇靠,每次開會你都在打盹吧!”金俊眉雙手插在袖口裏,疊足瞑目道,“有一年,也不知道王會長怎麼的就心血來潮,說是軫恤農民稼穡之苦。半夜三更的組織大家穿著夜行衣,要到城外給農人們鋤草。結果倒好,出城門時,先被守城的官兵爆捶了一頓。亮明了身份後,才準放行,大家扶傷攜殘出城。到了城郊,摸到田裏,七手八腳開始給人鋤草。結果,沒快意兩下,又被守田的人發現了……”
“又被捶了一頓?真可憐!”南宮蓮界滿含悲憫地看著金俊眉。金俊眉淡然道:“不!我們把守田的人猛剋了一頓——我們以為他是賊!解釋清楚後,我們就讓他在田埂上看我們替他除草。你知道嗎?都把他看哭了……當然不是因為感動。後來聽說,我們除的全是瓜的幼苗。作孽呀!”
南宮蓮界道:“你們是‘披星戴月’了!那農戶可要‘披肝瀝血’了!”
金俊眉道:“這頂多算是好心辦壞事——我們還挨了打呢!想想真屈的慌!言歸正傳,我發現你今天用的不是我的茶葉!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南宮蓮界道:“你那一兩茶葉要十兩銀子,消受不起!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居然讓我攤上了‘招商大會’這檔事。”
金俊眉責備道:“還不是你一再推托,拒絕辦茶話會,才導致這樣的下場。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
南宮蓮界道:“你別瞎裝逼行嗎?雖然我想我是明白了你在說什麼。”
“你明白就好,這才是溝通的終極目標!”金俊眉微開雙目,睨了南宮蓮界一眼,換了一副怨腔道,“岔開一句,就算你一再強調你是‘南方人’,高低音總能分得清吧!我的字是‘邸品’不是‘低品’。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念錯,是何居心——我本將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南宮蓮界見他情緒高亢,於是雙手交叉作抵拒狀,道:“你這次引用的詩詞我可就不懂是什麼意思了!”
“高行長,到你了。”
金俊眉這才斂起怨容,問那人道:“到哪個季節了?”
“到夏天了。”那人道。
“怎麼才到夏天!四季輪轉,怎麼也該到秋天了啊!”金俊眉道。
那人道:“秋天的事被前麵幾個行長先挪用了!”
“挪用?!哇靠!穿越一季有意思嗎?”金俊眉啐了一口,罵道,“一群畜牲!不顧別人死活!夏天他除了光著屁股在園子裏遛鳥,哪幹過什麼好事?”一壁罵罵咧咧,一壁往台上去了。
“溜須拍馬也是件苦差事啊!”南宮蓮界慨然道。
“少主!”
碧嬌歘然出現他身旁,倒駭了他一跳,嘶聲道:“做什麼?!”
碧嬌附在他耳邊,悄悄道:“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黑了。難道你準備料理他們的晚餐嗎?”南宮蓮界恍然大悟,道:“言之有理,待我從長計議。”
“哐”碧嬌手上的食盒應聲麵落,正砸在南宮蓮界頭上——“抱歉,手滑了!”
“真是滑得剛剛好!”南宮蓮界一跺腳,一轉身,摩摩頭頂。恰好金俊眉“舔菊”結束。他便徑直上台,道:“不管我們偉大的王會長是春天為了省布料,少穿衣;夏天為了省布料,不穿衣;抑或是秋冬時節怕山裏的野獸們挨餓受涼,扒了它們的皮,裹到自己的身上取暖。總之,言歸正傳,現在開始正式表決吧。”
王求旦低頭摳著手指猶豫半天,道:“好吧。那就從南宮掌櫃開始表決吧。”
“怎麼?”南宮蓮界錯愕道,“不是無記名投票嗎?”
“不記名太不靠譜了!總有人混水摸魚。上次搞‘商會第一醜男’選舉,結果三百個人有三百零一張票投給了老朽兄弟!實在是豈有此理!”
“大哥,要不這樣吧。”王加彥“如此這般”替他哥出了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