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一頁翻過一頁,晚風吹拂著珠簾,這個夜晚顯得格外的清冷,她禁不住寒意打了個噴嚏,拿起桌前的簽字筆,凝神貫注地盯著簽名處,冉小天的名字已經赫然印在紙上。
“你想好了嗎?”他在一旁提醒,目光中她的側臉皎白如同月光,安靜平和。
林如一點了點頭,手中的筆劃劃在紙上飛躍幾下。
冉小天冷峻的麵龐下,失落感微不可察,鼻子微酸,輕輕轉過頭,沉默著聽見她漸漸走遠的腳步聲。
她開著車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嘴角微揚浮現起一絲笑意,仿佛心情的換了一個天氣,是她這十年來,從未有過的輕鬆暢意。
和他結婚的兩年來,她不是沒交付過真心,也曾多番嚐試過要接收他的愛,隻是她也明白,既然心裏住過一個人,便再難有另一個人的一席之地。
林如一回到自己的小別墅,推開了房門,把鑰匙隨手扔在茶幾上,走到臥室裏,從書桌的抽屜裏扯出一個日記本,翻開了塵封十年的記憶。
她回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對比著很久不曾拾起的往事。那年的初冬,離別前,顧未遠和她最後一次並肩走在街燈繁華的街道。
“如一,我沒有負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是分別十年間,顧未遠對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重複了三遍,撕心裂肺,她已遠走,始終都沒有回過頭。
她留給他的始終都是背影,高冷,清寒,不留給他絲毫的挽回餘地,也總是讓他毫無喘息之機,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從此淡出視線,淡出他的世界。
隻是這些年,他還是沒有習慣,這沒有她的歲月,雖然每一天都陽光無限,安寧祥和。該晴的天一天也沒少,但他還是喜歡她的溫暖,清涼,如陽,如水。
顧未遠送生夏到了牛津街,然後鑽進車裏,夜晚繁華的街道,車來人往間,他與很多車輛反向而馳。
生夏回到了房間,將包包扔在沙發的一角,整個人也深陷跌落進去,隻是還有一個念頭蓋住了困意,從包裏掏出手機,撥通了林如一的電話。
林如一正被塵封已久的記憶,掀開了思緒如潮,被熟悉的手機鈴聲給打斷,重回現實,接聽電話隻傳來一句細柔連綿的悅耳聲。
“如一,我忽然覺得一個人住這裏好安靜…”生夏躺在沙發裏,目光看向透明的玻璃窗外。
霓虹閃爍,繁星如昨。雖然倫敦的市區總是熱鬧的,但夜深以後的街上四處無行人,隻有偶爾的來往車輛。
林如一將日記本合上,放回抽屜,轉過身背靠著桌沿,聲音清涼如泉水般動聽又孤寒,淺笑長談道:“我說什麼,一開始我就要你過來我這住,你非說你想體驗一個人獨居,體驗倫敦的民宿風情。既然你也體驗了,如果住不慣明天來我這兒吧?”
“嗯!好的,明天你來接我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生夏眉眼淺笑,甚是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大爺啊你,自己坐車來。”她聽生夏說完,表情都變了,冷冷地回道,心底還嘀咕著:沒啥優點,總是想得好。
她卻總是抵不過生夏撒嬌,要說生夏最大的優點,恐怕就是這撒嬌的功夫了,“哼哼…反正你現在也不用上班,開個車過來也不用多久,我坐車搗鼓一番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呢!”隨便撒嬌賣萌幾句,都很討人歡喜,理論一番也還言之有理,所以到最後她也總是被輕易說服。
“說不過你,行吧!你明天早點起來,收拾好行李,我可不會過來,還給你收拾東西。”她把手機放在桌子一旁,輕撫過蓬頭的長發。
“好!保證完成任務!”生夏也高高興興地掛斷了電話,看著手機屏幕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