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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策攜薑若顏到食堂門口的時候,剛好到飯點時分,但聞一聲接過一聲的銅哨在各流水車間清脆地響起,原本忙碌的工匠也放下手頭的活計,陸續走出車間大門向食堂緩緩走來。
進入食堂,薑若顏望著一張張擦的光滑的長桌,再看幹淨的餐具和整潔明亮的用餐大廳,以及打飯處那縷縷冒著白煙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餐食,心裏又別是一番滋味。
為了避嫌怕影響工人無法安心用餐,劉策便和薑若顏來到打餐的夥房之內,從玻璃製造的窗戶觀看食堂的情形,同時示意幾個要和自己行禮的廚子莫要宣揚,隻需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這就是工匠吃的飯菜麼?”
薑若顏望著一筐筐饅頭、土豆、白菜以及燒的油汪汪的豬肉和蒸魚,還有一桶桶冒尖的白米飯,心中又是別有一番感受。
薑若顏自小在富庶環境裏長大,這些飯食對她來說自然算不上多精致,尤其那些土豆番薯之類的粗糧,家人連碰都不讓她碰,說是賤物有失身份,小時候有一回因為好奇驅使拿了顆番薯還未開吃的時候就被下人發現了,她永遠都記得那些下人驚恐萬分的跪在自己麵前那哭喊求饒的場景,最後不得不把番薯放了下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碰過這些東西……
不過久居遠東的她心裏還是非常明白土豆紅薯都是平民一日不可或缺的主糧,就這樣還不一定天天吃的到,更別提有肉吃了,如今白麵和肉都備好了,可見這軍工廠的待遇不比邊軍將士差多少。
很快,在一片嘈雜聲中,工匠們已經步入了食堂,取過餐具,整齊的排好隊等候領取自己的午餐。
薑若顏見一名工匠餐盤裏盛了三個饅頭四個土豆外加二兩肉和一碗白菜時,忍不住問道:“劉策,他們天天都吃這些麼?”
劉策點點頭:“軍工廠的工匠都是如此,技術性人才稍微多些肉,眼下冀州糧食吃緊,隻能靠土豆紅薯為主糧應付,我盡量想辦法早日把軍工廠的待遇和邊軍前線將士持平,畢竟將士們手中殺敵的利器和護身的鎧甲可都是他們精心打製的……”
薑若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從玻璃窗向食堂望去,卻見之前縫製衣甲的婦孺也緩緩在另一側窗口排隊等候領取自己的食物,不由又有些吃驚。
“劉策,她們也在食堂吃飯?沒有什麼顧忌麼?”薑若顏好奇地問道。
“若顏你指的是什麼?”劉策反問道,“她們也是我軍工廠的工匠,為何不能在這裏吃飯?男女待遇相同,隻是按所從事技術工作做出相應調整罷了,你別小瞧她們,軍中將士多穿的軍服衣甲,八成以上都是他們縫製的……”
“這樣麼?”
薑若顏貝齒輕咬下唇,一雙玉手緊緊抓著自己雪色輕衫一角,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劉策沒注意到薑若顏此時神情的變化,指著外麵一名打完飯回去的婦孺說道:“若顏,你看那帶黑色頭巾的大嫂麼?他現在可是主管待遇,收入比廠裏不少男人都要高的多,就算她丈夫也比不了她,她丈夫好幾次都在廠外邊勸她別幹回家帶孩子,
結果有一次實在把她惹惱了,直接拿新發的薪水甩她丈夫臉上讓他滾,言再煩這日子就不過了,他丈夫也沒辦法,隻能灰溜溜的回家了,這事都成為鄆城一帶的傳奇呢,嗬嗬嗬……”
聽著劉策的講述,薑若顏心中更是有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看向那些吃飯時有說有笑的女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終於,劉策還是發現了薑若顏神色不對,關心地問道:“若顏,你這是怎麼了?累了還是餓了?找個地方歇歇如何?”
薑若顏搖搖頭說道:“劉策,我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