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蘅想自己應該是個渣女。畢竟先動嘴的是她,穿上衣服不認賬的也是她。但她萬萬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三小時前,震天響的音樂,閃爍的燈光,搖晃的酒杯,舞池裏扭動著的曼妙的軀體,無不彰顯著瘋狂二字。天昏地暗,好似末日來到前人們最後的迷醉與狂歡。
這裏是大名鼎鼎的龍灣娛樂城。
娛樂至上,娛樂至死。
這裏有人喝到爛醉,泥一般的癱在地上、趴到台子上,偶爾被人踩到才不滿的痛呼一聲;也有男人女人坐在台前甜言蜜語,互相挑逗。但更多的是在舞池裏隨音樂節拍激烈的擺動著身體,展示著誘人的曲線。
舒蘅一進來就覺得頭昏腦脹眼花繚亂。空氣中香煙的味道熏眼,香水的味道嗆鼻,隻有酒水的味道醉人。
一切都讓她不自在,招架不住。
“……恒!書!……這邊!在……”
幸好這時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恍惚的,隔著擁擠的人群和雜亂震耳的音樂,叫她名字的聲音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她抬頭費力的找尋那張記憶裏遙遠又熟悉的麵孔,一時不察肩膀被人狠狠一撞,幸而有隻手托住了她的後背才沒摔倒。
“要當心。”
身後傳來一句話。
距離近到她汗毛聳立,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她心跳如鼓,連忙轉身卻不見任何疑似那人的影子。
回想起那句話,帶笑的語氣和清泉般悅耳的聲音出奇的熟悉。
記憶深刻,卻頭皮發麻。
靜立間,友人夏知禾已穿過人群來到身邊,抓起她的手便在人潮中辟出一條路來。
一路上聽著夏知禾的喋喋不休,直到站在豪華包間的門口舒蘅才徹底回過神來。
那句話越回想越覺得魔幻,不可思議。
“這次是雷大頭過生日,大家朋友一場他請客,你來得有些晚了不然……”
朋友……
算不上吧。
夏知禾還在喋喋不休,她默不作聲的抽出手來先推開那扇深紅的華貴木門。
推開門的瞬間就對上一雙眼睛。
她不是來玩的。
有些事可能還需要當麵說一次。
……
舒蘅頭疼得要命,不知是宿醉的後果還是剛才從樓上跳下來給震的,此刻豆大的汗珠一顆顆順著額發頸項淌。她咬酸了牙,手指被勒得肉發白指甲發烏,然而外麵的人勁就沒小過,死死扣著車門不讓她拉上。前座大喊大叫的催促和周遭混亂的雜音在她這兒都似被按了靜音鍵。
隔著玻璃看眼前人這張紫青血管暴起的灰白臉,舒蘅眼中竟然起了霧。
明明三小時前還是活生生的人啊!她是詛咒過他,但現下恐懼又加上愧疚……如果她沒丟下他一個人,如果她……
大氣奢華的包廂似乎在門開的一瞬間就靜了下來。
留滯的空氣,尷尬的氛圍,有人靜靜的盯著門口,也有人的目光不斷在舒蘅和他之間梭巡。
像三小時後的車裏和車外一樣,此時門裏和門外也是兩個世界。
“我回來了!想我不?”
身側的夏知禾大聲笑道,拉著她快步走進去坐下,身後門“嘭”一聲合上的同時,眾人如解封一般動了起來。幾個女孩子主動空出位子來讓她們坐中間。推杯換盞、打牌鬥嘴,一片歡聲笑語,方才的尷尬似乎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