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吳霸山“金盆洗手”後,麻五六便坐上了“蜈蚣寨”的頭把交椅。他一上位,隨即拋棄了與各山頭訂立的《守望共存之盟約》和一些互相示好的做法。他還接受了範師爺的建議,掀起了所謂的“一山不容二虎”的火並計策;而這火並計策,無疑是自拆樊籬,容狼入園。古時,蘇秦有“合縱”,以圖“合眾弱,敵一強”;張儀有“連橫”,以圖“恃一強,以存弱”。而吳霸山的《守望共存之盟約》與蘇秦的“合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倒是麻五六的“廢盟”和所謂的“一山不容二虎”的火並計策,卻極好地迎合了官兵的脾胃。
其實,一直以來官府都在四下拉攏、離間各山頭的幫派,以期能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隻因各山頭都始終恪守著《守望共存之盟約》和一些互相示好的做法,故而一直未能遂願。
然而,“盟約”廢除後,各山頭很快就互不信任、彼此攻訐;蜈蚣寨則趁勢大舉實施其“一山不容二虎”的火並計策。……很快,蜈蚣寨就打殺出了獨霸一方的局麵。然而,就在麻五六躊躇滿誌,準備一股作氣、橫掃殘餘之時,蜈蚣寨也被擺在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位置上了。
一日,官兵突然大舉殺上山來。麵對這突如其來,洶湧而至的大量官兵,已既無外援,又無躲藏之外的蜈蚣寨,惟有丟棄大寨,落荒而逃。官兵如何肯放過他們,可謂是一路追殺;直把個蜈蚣寨的山匪殺得是丟盔棄甲,屍橫遍野。
那麻五六、黑老三、範師爺於混亂中與王能等人合到一處,聚得剩下的百十號人馬,一路向南逃去。雖說他們最終逃過了當地官兵的追殺,卻仍躲不過沿途的“地頭蛇”屢屢驅趕、打殺。於是他們繼續落荒南逃,一直流落到了二郎神山的地麵,才算是安頓了下來。
遭此打擊後,麻五六看著僅剩下的六七十號人,終於明白了《守望共存之盟約》的重要性,他不得不佩服吳霸山這位大哥的英明,也因此再不那麼自信了。有時,他甚至還覺得自己是不是塊坐頭把交椅的料。不過,眾弟兄還是願意死心踏地的跟著他。這或許是他個人的魅力所在吧。
那天,一眾人來到神山腳下,麻五六看著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弟兄們,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指著大山說:“咱們就到此山上下寨吧!”說畢,領著弟兄們往山中行走。不一會,範師爺走過來,小聲道,“大寨主,俺查了這一帶情況。此山名日‘二郎神山’。山北麵有條大河,南去數十裏則是通往倉滿城的必經之路。故有‘水通銀,路走金’一說。如果在此安營下寨,向南,可劫往來商賈;出北,可掠奪東西舟船;加之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隻是……”
說著,範師爺卻不免緊張和擔心起來,他指著有些陰森、恐怖的山道說:“日前,俺遇一樵人,從其口中得知,此山有一大神,名為‘二郎山神’。其行蹤不定,喜怒無常;常於夜裏出沒,亟殺生靈。故許久以來,無人敢在此山中留宿。究其原因,皆是忌憚這山神哪!”
麻五六停住腳步,看了看四周後無奈地歎道:“唉!師爺,你說的這些,俺也早有所聞。可是咱不上山,又能去哪兒呢?一路上,俺也沒少打聽啊!”他指著山的另一頭說,“那南邊,是崔嵬坡。那地方最好,可已為‘三花堡’所占。”他又指著東西方向說“那兒是‘分途嶺’,更是各幫派的必爭之地!而北麵已如你說,是條大河,可也早是人家‘虯奎莊’的了。總之啊,咱沒別的地方去,隻能上神山!走吧。”說著,大家又邁開了腳步。
一路上怪石嶙峋,老樹虯髯;時而雲霧繚繞,時而怪聲愴然;眾匪們多變得小心狐疑、左顧右盼、戰戰兢兢,他們既不敢遠看,也不願多語。走了一程後,王能領著幾個小頭目來到了麻五六和範師爺身旁。
王能不安地說道:“大寨主,咱不能再往裏去啦!弟兄們都在竊竊私語呢。也不知打哪兒聽來的?說啥‘神山過一宿,不見日出頭。’大家都擔心這個!不想再走了。”麻五六見說,暗吃一驚。
他看了一眼範師爺,又望了望一直走在前麵的黑老三和小六子說:“二寨主他們不是一直在走嗎?走吧!一旦停下來,咱這蜈蚣寨的弟兄可真就要散夥了。”他又看了看後麵說,“這一路過來,咱也闖過不少的地方。可以說,不是遭打,就是被攆;唯獨來此走得輕巧。不是說嘛,世有‘天緣、地緣、人緣。’或許咱蜈蚣寨與此處山神有緣,故而應天意到此。若俺們棄之別去,豈不拂了天意、神意?”
為表明自己說的有根據,他還特意衝範有才問道:“範師爺,你覺得可是這樣?”範有才心領神會地附和著說,“確實是這樣!我聽說了,‘命有定數,適格生之。’我覺得咱蜈蚣山與我們緣盡,故而被棄;而此山像應與我等適格,更與山神有緣。不然,就如大寨主說的那樣,諸地不留,獨此來的輕巧、順坦呢?”他又輕鬆地拍著王能和另一頭目的肩膀說,“走吧,我們要順從天意,繼續走才是!”大夥聽了點點頭,繼續向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