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瘸郎中看出夫人這是急火攻心所致,便忙替她揉按了幾處理氣消火的穴位,漸漸的夫人便平靜了下來。她長舒了口氣,依偎在吳霸山厚實的胸膛上;張婆子替她拭去臉上的虛汗,然後扶她躺下。
霍然間,山頭又現晴朗。
吳霸山站起身來,望著那塊飄遠的黑雲,堅定的說道:“為了夫人,俺啥都舍得!離開,咱明兒就下山。”
他忙對瘸郎中說:“剛才,守衛的話你也聽見了。不滿你說,這山上的事兒是已越發複雜了。俺想好了,你這就下山。俺差人送你,省得他們找事。尤其是哪黑老三!”
此刻,瘸郎中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萬沒想到這“治病降魔”的妙方,竟會見效如此之快!他很激動,並忙不迭失的說道:“哪,我再為夫人備個方子。就是…就是把些薑、蔥搗碎,煮後熱呷。”
吳霸山卻擺起手說:“不用了,明一早俺就和麻五六說。你先走,俺們隨後也走。”
他長舒了口氣,很是動情地看著夫人說:“夫人哪!俺虧欠你太多。這麼多年,俺一直就沒好好地陪過你。”又長歎道,“唉!這鑽山溝的日子俺早就過夠了。說實在話,俺這輩子就倆心願,一是能守著老娘盡孝;二是——”
“多生娃!”夫人搶先說了,又爽快地笑出聲來。
“對,多生娃!”吳霸山愉快的看著夫人。說實在的,他已經很長時間不曾見過夫人如此歡笑、爽心了。吳霸山由衷的大笑起來,張婆子則是笑逐顏開,瘸郎中頷首笑來,並滿意地望著眾人。
可是正在大家都頗感輕鬆、愉快的時候,守衛又跑了來,並再次畢恭畢敬地報告道:“大寨主,範師爺求見。”
吳霸山一聽是範有才,刻心頭躥火,陰著臉怒罵道:“他娘的!這個見風使船的家夥。老子如此信他,他卻和麻五六、黑老三搞到了一塊。娘賣皮的!老子正想找他算賬,他倒自己送上門啦。放他進來!”
吳霸山衝守衛吼道;而範師爺此來正是為落實他們的那個“奪其所愛,激其怒變”計策。
其實,門衛先前來報就是他仨這一“計策”中的第一步。即,假意用“奪其所愛”的手段來試探吳霸山對那郎中的態度。果然經過試探,他們肯定了大寨主對這位瘸郎中倚重。因此,又開始了這第二步,即,逼急吳霸山,以便生事,再從中取事。也就是所謂的“激其怒變”。
可在實施這第二步時,他仨人都知道這很關鍵,也很冒險。因此,在由誰去執行這個問題上,仨人頗感為難。最終還是範師爺同意自己走此一趟,才算破了這難題。當然,範師爺並不是不怕死,而是他已為自己備了一套足可自保的方案。也就是說,他算是有備而來吧。可即便如此他仍不免提一路的心吊膽。
範有才被大寨的吼聲嚇得真想轉身跑回去,可腳下不一小步一小步地往裏走去。他在距吳霸山還有七八步遠時就拱手行禮道:“大寨主!小的……”
“小你娘個蛋!”吳霸山不等他往下說,即罵道,“你他娘的就別跟老子小的小的啦!嘿嘿,說來你好歹你也是個爺呀,啊?是他個狗娘養的範師爺!”說著,上去抽了範有才一個耳光。
其實,對範有才此來的目的吳霸山已猜到多少。他甩了甩手,努力按住心頭的怒火,並掏出槍來擺弄著說:“你不是總覺得自己能掐會算嗎?來,今你就給自己算算,看看是凶是吉?”
“這…這那好說呀?”範有才哭喪著臉暗自擔心道,“我要說凶,他便成全了我;我要說吉,他便說我算錯了,還是給我一槍。完了!今是要撞槍眼了。”
範有才隻能硬著頭皮,扮作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說:“嘿嘿,我那會算哪!小的是吉是凶,哪還不是大寨主一句話?”
“那好,老子這就斃了你!”吳霸山猛的將大機頭一搬,子彈上膛,咬牙切齒地頂著範有才的腦門惡聲說,“你個養不熟的狼玩意!今俺就讓你自個去拍閻王爺的門!”說著便要扣動板機。
範師爺嚇得慌忙跪地,並就勢把個腦門滑過槍口,直哀聲告饒道:“哎喲喲,大寨主!我我…我一直是忠心的呀!你誤會我了,求您饒了我吧?”他仰起頭,故作神秘的說道,“大寨主,我來是有重要事兒向您報告的。”
“瞧你這尿褲相!”吳霸山就是要狠狠的嚇他一下,他把槍收起頗不耐煩的喝道,“行啦!俺今不想殺人,也不想聽你囉嗦。你就直說吧,啥事?”
範師爺還就是個極善見風使舵的家夥。為保住性命,他先以跪下的方法巧妙避開頂在腦門上的槍口,並準著以告發麻五六、黑老三意圖謀反以換取自己的活路。沒想到,吳霸山竟這樣放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