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霸山背著手站在了瘸子跟前,用嚇人的目光盯著他。突然,他大聲地說道:“俺可把你找著啦!”他又繞著瘸子走了一圈並陰笑著說,“嘿嘿,你好大的名頭啊!——賽華佗。”
這瘸子不是別人,他正是三十多年前從狼窩溝逃出來的李時淵。不過,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來看病的人都叫他“瘸郎中”。
其實,遭人突然綁架時,瘸郎中就懷疑是被仇家的人抓了。這會兒,他見對方上來就是一句“俺可把你找著啦!”又一直虎著臉像要吃人似地盯著自己,尤其是“賽華佗”那麼一句,聽上去不僅是語帶譏諷,還多少帶有點“你老兒還挺會混的”味兒。這令瘸郎中更加懷疑自己是遭仇家綁了。
他小心地應道:“不敢,不敢當!”怎知,吳霸山一聽就惱了,他捏起雙拳,衝瘸郎中咆哮道,“又是他娘的不敢當!呸,老子就膩歪這個。”他啐了口痰,又凶狠地說道,“啥鳥不敢當?你就得敢當,你得給老子敢當!跟你說吧,老子的第一個女人就是那些‘不敢當’的郎中給治死的。俺現在的女人——哦,叫夫人。現正害著病。”他頓一下,罵道:“他娘的!全是那些個不敢當、不敢當的鳥郎中給誤了!你…”他指著瘸郎中說,“要敢當!必須敢當。”
或許吳霸山覺得自己說得有些激動,他走開了幾步,然後再走回來,並緩下口氣說:“你既然號稱‘賽華佗’,當然是比許多郎中厲害嘍。俺就愛聽‘三國’,特別敬佩華佗。”他豎起大拇指誇道,“哦喲,那華佗的醫術可真是了得嘞!他竟敢給曹操開腦殼。這醫術,厲害!”他樂嗬著衝瘸郎中說,“嘿嘿,你既然是‘賽華佗’,當然是沒有你治不來的病嘍。”他把個“賽”字說得特別的重,又逼視著瘸郎中說,“俺說的對吧?嗯!”
瘸郎中暗想,“這世上那有包治百病的郎中?”可他又不能不回答吳霸山的問話,因而他惟有含混地應道:“這個?這個這個…”
見郎中說話不暢快,吳霸山即感心堵並很不耐煩地說道:“你別盡這個…這個了!”他頗顯焦躁地盯著瘸郎中問道,“俺問你,這不缺吃、不缺喝的,咋就總是這麼瘦啊瘦的呢?”他不無擔心地搓起手說,“俺的第一個女人,就是這樣瘦著瘦著的就沒了。唉,真急死俺了。”
一想到這些事吳霸山就覺得心慌氣躁,他長舒了口氣,繼續說道:“為了夫人,俺也不知請了多少郎中,可全是他娘的‘不敢當、不敢當!’沒一個管用的。”他憤懣地罵上一句,隨後滿懷希望地看著瘸郎中,湊上前並壓著嗓門說,“俺就看好你!嘿嘿,不瞞你說,俺還指望著她給俺老吳家生娃呢。”聽到這,瘸郎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這次遭綁竟與當年的藥引案無關。
他頗感釋然地說道:“哦~,您是要給夫人看病哪?”吳霸山先是一怔,隨即才忽然想起,“噫!可不是嘛?跟人家都囉嗦了半天,竟沒扯上正題。”他猛一點頭說,“對!就是給俺夫人(即現在的姚氏)看病。”他盯著瘸郎中,像是怕漏掉啥細節似的仔細地介紹了夫人的病況。
末了,他一擺手大聲道:“別人!別俺才不操這分心呢。”說完,他回到座上。或是為了表明自己對夫人的格外關心與重視,他又特意說道,“跟你說吧,俺這輩子就相中倆女人(其實是三個)。一個死了,而她…”或是想到了夫人的可愛,他竟不自主地“嗬嗬”一樂,隨即又繃起臉說,“她笑,俺就樂;她皺眉,俺心煩;她哼唧,俺心痛。”
突然,吳霸山頗顯激動的猛然攥起雙拳,衝瘸郎中揮舞著大聲喊道:“總之,你得把她治好嘍!俺要她笑,還要她給俺生娃!不然的話,你就別想離開這蜈蚣山。”隨即又作出了個斬釘截鐵的手勢說,“哼哼,全都他娘去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