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一來李辭歸跟麻五六的賬還算清,二來他李辭歸好歹也是這兒的主人,豈能就怕了範有才他們這夥外來人呢?李辭歸也斜了麻五六一眼,並淡淡地說:“麻幫主,我就是要走,那也得先把咱倆的賬了結了。”麻五六見說,自是心中竊喜,並連聲說道,“那好,還是那句話,俺隻要不死,隻管由你清算就是。”
他說一完便向吳佬倌離去的巷口望去。可以說,此刻他最期待的就是吳霸山快點帶著人趕來。
吳佬倌確實是沒命地往回趕。雖說他被撞得不輕,可一想到麻二爺那緊張、求救的模樣,便顧不上痛,不停地跑。仗著道熟,他一出巷口,直檢著近道往吳府跑;而吳佑管家則剛剛忙完了老夫人交辦的事兒。他歡喜地再次摸了摸懷裏的那銀票,並喜滋滋地向大門口走去,看看麻二爺回來了沒有?可以說,打收下銀票的那一刻起,他是真心地關心起麻二爺了!
然而,吳佑管家剛走到大門口,便見吳佬倌一瘸一瘸地地走了回來。管家見著,還以為他也遭了麻二爺的揍,忙上前問:“你這是咋了!惹麻二爺生氣啦?”吳佬倌卻是喘著粗氣,快步上來,一把摽住管家喊道,“壞啦壞啦!,麻二爺遇…遇著強人啦!二爺打不過人家。二爺說,快去救他,不然他…他就沒命了。”吳佬倌一說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著頭、喘起大氣。
管家聽了,先是一驚,隨即卻是不大信地問:“佬倌,麻二爺可不是一般的人哪!隻要抬出老爺的名號,誰敢招惹他?再說,這鎮上哪來的強人嘛?”吳佬倌急抻直脖子說,“俺說的那些個話,全是麻二爺自個說的。麻二爺被人揣得飛起一人高,俺這傷就是他給撞的。你別囉嗦了,快趕去救人吧!”管家聽他這麼說,反倒更糊塗了。
他氣惱地指著吳佬倌責罵說:“你是被麻二爺撞糊塗了吧?那與麻二爺動手的人,你可有看清楚?”佬倌揉著腿說,“黑燈瞎火的,俺哪看得清啊!俺才走出那個巷口,就是折入‘中戲台’的那個,便被撞了回來。”
“噫~,”忽然,吳佬倌若有所思的說,“難不成是李公子?”又自言自語道,“人俺沒看清,可那棗紅馬俺是認得的。”管家見他獨個兒自說自話,直急得大聲問道,“哎呀,你能不能說得明白點!哪個李公子嘛?”吳佬倌則拍著額頭回憶著說,“俺還不能確定!還在俺走進巷口時,俺回頭瞅了一眼,見著有人騎了匹棗紅馬過去。哪馬,俺是認得的。”
怎知,管家聽他這麼一說,竟也認可道:“這就對啦!也隻有李公子敢動那麻二爺。”他忙拉起吳佬倌說,“這事呀,也隻有把老爺叫來才好辦。”他拍著吳佬倌問道,“你還走得動嗎?”吳佬倌伸了伸腿說,“不礙事了。”管家便指著門外的車說,“那你跟我走吧,接老爺的車已備在門口了。”他倆上車後,管家又吩咐說,“佬倌,一會你獨自去接老爺;我得先趕去拉架。”
他倆走了一程,到了一岔口,管家忙指著說:“佬倌,我就從這過去。你要快著點!那李公子,我不一定說得了。”說著,他跳下車來,徑直往中戲台的方向去了。
……
醫養堂的饈膳廳西偏廳裏,李時深他們還在慢飲閑談。
李時深吃了一口酒,望著小六子說:“六子,有一事,我很是納悶。想問問你?”小六子忙放下茶杯(他主要是以茶代酒),起身抱拳道,“望公隻管問就是!六子保證,無話不說。”李時深示意他坐下,笑著問道,“這要命的疼痛,你是咋扛住的?”
黑六忙應道:“俺哪扛得住啊!主要還是貴人的相救;不然,俺早就自戕了。”說著,小六子起身為李時深和吳霸山斟滿酒,然後坐直了說,“望公,俺早就想和您說了。因見您一直說著,俺和大哥也聽得入巷。再就是,大哥又總愛提他那蜈蚣山的事,俺就不好再插話了。”
吳霸山見說,便笑道:“嘿嘿,俺那些個話,盡是些舊事,不說也罷。六子,你說。”
黑六看了一眼吳霸山,又感激地望著李時深說:“望公,俺是多虧了一個叫李時淵的郎中,才扛到現在,並找到這裏的!”李時深聞說,自是吃驚地問道,“李時淵!你,你是在哪遇見的?”又關切道,“他…他還好嗎,再就是他的腿咋樣啦?”
見此情形,小六子和吳霸山不由地相視一笑,都覺得他們昨晚猜得沒錯,即李時深和李時淵應該是本家兄弟。小六子則繼續說道:“俺是在驛騮店遇到的。俺們這些道上的朋友多稱他為‘瘸郎中’,他氣色很好,壯實著呢。”說著,小六子把那日的情形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