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堪堪做好,外麵突然狂風驟雨,冷離靠在石壁上,環抱著自己的雙膝,盯著跳躍的火苗,滿足地長出了一口氣:“這真是老天爺都在幫我們。就算老五他們不回去,剩下的西山人也會以為是因為天氣的原因而留在海島上了。”現在隻能夠祈禱卿儒已經搬到了救兵,並且打敗了西山人,不然的話,等天氣一晴,老五他們再不回去,西山人可是會起疑心的。到時候再派幾十人到這裏來找人,那他們可就慘了。
喝過熱熱的魚湯,冷離隻覺得全身上下都舒坦極了,於乾豐一直背對著冷離,坐到洞口,從冷離的角度看過去,於乾豐的前襟都濕透了。
冷離有些過意不去,便對於乾豐說道:“乾豐,你進來坐吧。洞口風大。放心吧,西山人一時半會不會過來的。”
於乾豐猶豫了一會兒,才挪到洞裏來,搓了搓手,在篝火旁找了個位置隨意地坐了下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冷離笑道:“讓王妃殿下笑話了,我雖然讀過幾年書,但骨子裏就是一個粗人。”
從前世到今生,冷離雖然說都投到了大家小姐身上,然而一個是被家族拋棄了的醜女,一個是被冷落的庶女,都好不到哪裏去。家中姐妹都請了先生回來教書,她卻隻能夠聞得隻言片語,其實跟於乾豐也查不到哪裏去。於乾豐很不該這般妄自菲薄。
冷離隨便歇了個晌,估摸著石床下麵的幾個人也熬到頭兒了,便起身示意於乾豐將石床的機關打開,一隻手高高地擎著火把,帶頭下到了石室中去。
石室裏的味道算不得什麼好聞,充斥著冰冷潮濕又腥鹹的海水味道,無端端地就讓人從心底裏生出一種極其壓抑的感覺。
冷離將石室內的仕女燈都點上,最先出現在冷離和於乾豐視線中的就是麵目猙獰的老五。老五的雙眼已經徹底被毒粉給毀掉了,隻剩下兩個流著黑血的血窟窿,聽見冷離和於乾豐走路的聲音,老五的臉一下子就轉了過來,陰森森地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冷離並不打算回答老五的問題,在冷離看來,這四個西山人中其實最難對付的就是死去了的老八,那才真是一個狡猾的狐狸一樣的人,走一步都要前瞻後顧的,不過就敗在身手沒有老十一敏捷,內功又沒有老五好,所以才會落個慘死的下場。
除去老八,剩下的三個人中老五其實是最難對付,但也是最好對付的人了。
冷離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剛才聽於乾豐說起與老五打鬥時的情景來分析得出的結論。
很顯然,不管是從論資排輩還是身手武功來看,老五都是這幾個西山人的頭頭,一個老謀深算功力深厚的家夥,怎麼會中了乳臭未幹的於乾豐的套兒?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老五實在是太自大了。
因為自負,所以老五斷定於乾豐並不是他的對手,也是因為自負,所以老五才沒有防備於乾豐竟然會使出一招毒計來。
對付這種自負的人,便隻有一招激將法了。然而老五又不是一般自負的人,因此這激將法到底用得好不好,能不能夠將蠱毒的秘密給逼出來,也未曾可知呢。
至於老十一,他的嗓子已經毀掉了,反正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冷離原本也沒有打算問老十一,老十一的性子在這裏麵是最怪的一個,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自己一個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跟一群活死人待在一起。
所以,冷離和於乾豐早就商議好了,要問也隻能從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老九身上問起。
老九被綁在中間,麵前就是一盞仕女燈。冷離將那盞仕女燈點亮,又故意撥了撥油芯兒,讓火苗燃得更旺盛一些。又將仕女燈猛地拿到老九眼前。明晃晃的燈光將老九的雙眼刺得沒法睜開。老九大聲咒罵了一聲。
於乾豐隨即就給了老九一拳:“嘴巴放幹淨點!”
老九吃痛,悶哼一聲,一眼牛眼卻好不服輸地瞪了回去,接觸到冷離冷冽清幽的眼神,心裏發虛,重重地哼了一聲,便又撇過頭去。
冷離偏不讓他躲開自己的視線,將仕女燈高擎著又舉到了老九的麵前,沉聲說道:“看著我!你不是很厲害麼?為什麼不敢和我這個小女子對視?難道說你是怕了我麼?”
被冷離這麼一激,老九的火氣終於上湧,怒氣衝衝地衝著冷離罵道:“我呸!我堂堂男子漢會怕你這麼個黃毛丫頭?!做夢吧你!要不是你詭計多端,竟然使詐,你以為老子會被你捉住麼!有本事你就放了老子,讓老子真刀真槍地跟你幹上一仗,你看看到底是誰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