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是不是葉子的葉,無聲是無聲無息的無聲?”小姑娘緊問不舍。
“姐,你太英明了,這你都知道”閏土對這剛稍稍有些認識的姑娘愈發稱奇了,“你叫啥名字?讀過書,認得
字?”“嗯,我叫衛香林,我沒上過學,上學很貴的,一年要一個袁大頭,而且家裏的活就沒人幫忙幹了。但是我
認識字,隔壁的田大叔以前是個石頭匠,懂得刻碑,他人很和善,他許是喜歡我,常常拿了短棍教我在地上劃字,
劃得多了,我就喜歡上了,原來字還有好幾種劃法,可我隻學了仿宋的那種。”邊說,邊扯下小樹上的一根樹枝,
蹲下來,像模像樣的在空地上劃起字來。
還真別說,那些個字,一個個的和她長得一樣周正,當是下了功夫的,如果是品字先生來了,定要誇她娟秀溫
潤,飄逸長根,好筆畫。
可惜閏土隻使得字,不懂什麼書法。這還是多虧了他叔叔早年有讀過三字經,千字文,平常在叔叔家跑的次數
多了。叔叔因為喜歡他聰明勤快,嘴巴子甜,抽空就叫他背三字經,也學寫千字文。家裏有個文化人,那就是福澤
綿延吖~~
“ 現在快晌午了,咱們這就下山去吧。”衛香林提拎著籃子,抖了抖裏麵的半籃蘑菇說,“這些蘑菇夠換十斤
白米了”。閏土想,家裏人一定也掛記自己老半天沒回去了吧。這樣不聲不響的出家,是很不孝道的。再說心裏也
惦記著爹娘,回去好好跟他們說說,了了塵緣,才好從此追隨菩薩,追求光明大道啊!加上自己的命也是佛祖給的
,依照鄉裏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老思想,將閏土獻到佛門廊下做個隨侍的沙彌也是應當的。況且,這年頭要養
活家裏7,8口子人,實在捉襟見肘,生活拮據的很啊!
主意已定,應了衛香林,兩人結伴,手拉手,迎著高陽,一路談笑出了茂密的林子,朝衛香林所在的衛家山村
子走去。
此時正值初夏,沿著山澗小路,兩排楊柳參差不齊的列著不規整的隊伍,夾道而立。間或從樹林立竄出一支驚
慌的鬆鼠,野兔,見了有人,立馬掉頭跑了。樹林深處暖暖的吹來一股山風,本來灼熱的陽光經過眾多綠葉的遮蓋
,落在人身上,隻增加了幾分暖意,正好的溫度。
紹興風景奇佳,而這衛家山更是因為遠離塵囂,人跡罕至,更顯得一片原始生態的模樣。林中不時飛掠而過的
鳥雀,招朋引伴,覓食求偶,各自賣弄清脆的喉聲;螳螂,夏蟬,蟋蟀,金角犀,醜鼻蟲,還有叫不出名的蟲豸,
飛來跳去,演繹一場不到休眠絕不停歇的獵殺撕咬;一條通渠的山澗小溪,婉流逐北,清澈的水裏隱隱可見黑背的
出水冒泡的雨;抬眼遠眺,入目的是五顏六色的花果的海洋,白的李,紅的杏,青的栗,粉的桃,飄香的梨,仿佛
在悠然的深處,醞釀著瓜果盛會,將遠遠的方圓數裏都點綴成釀蜜的花坊,崖壁上,樹叢裏,山澗邊,妖豔的開著
,或一簇,或三兩株一攢的月季,海棠;若要論數量,最多的是山花,山茶花有的,綠芍藥有的,野菊花有的,東
一處,西一簇,都趕著好風好日頭,出來聊兩句。
觀賞著美麗的景色,身旁還有俊俏可愛的衛香林捧著,手拉手的走著。閏土忍不住便要,哼起歌來,剛撅起嘴
皮子要唱。身邊的衛香林卻先唱響了:“
七月裏來好姑娘,天朦朦,出了門;
涼風微微把咱送,樹也綠,花也嬌;
大風吹來唱一回,大雨飄來不必歸;
粗糧淡茶來養大,生活有滋味,喂呦,有滋味;
一天之計在於晨,勤奮勞動有糧收,喂呦,有糧收;
三天上山走千家,有伴一路鬧喳喳,喂呦,鬧喳喳;
小哥你來挑重貨,小妹我來幫唱歌,一路走,一路唱;
什麼樣的蔫瓜沒人愛呦,
什麼樣的憨瓜有人待呦,
什麼樣的傻瓜不說話呦,
什麼樣的悶瓜愛發呆呦,
小哥哥,你來猜一猜,
喂呦,猜一猜!”
聽得這裏閏土已經如癡如醉,為這小丫頭片子的之音所陶醉。正要誇她兩句,卻發覺這山歌歌詞好隨性,
咋聽都像在取笑某個人。傻傻的一笑道:“你這歌唱得雖然好聽,可是我咱覺得歌詞有點像在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