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夏天很熱也很漫長,樂球暑假不用到幼兒園去的時候就會躲在周睿洋的烘焙店裏吹空調,纏著孫師傅教他裱花,實在無聊了就抓著周睿洋的褲邊說著自己想去幼兒園。
“想露露了?”周睿洋往往會低頭這麼一針見血地問道。
樂球剛開始的時候還支支吾吾地否認搪塞過去,後來周睿洋再問的時候就幹幹脆脆地點頭承認了。
周睿洋揉揉樂球的腦袋,微笑著說道:“露露肯定也想你呢。”
“那怎麼辦?”樂球抱著周睿洋的腿問道。
“嗯......”周睿洋敲著下巴想了想,“那你們就使勁兒地互相想唄,兩個互相思念的人,一定會再見到。”
樂球皺著眉頭,總感覺周睿洋在糊弄他,回家後他再問沈樂童,但沈樂童也是這麼回複他。樂球耷拉著腦袋,一點兒都不理解。
“行啦。”周睿洋見樂球這麼糾結,掐了一下他的臉蛋說道,“小小的孩子就害相思病了,長大以後還了得,趕緊睡覺去。”
樂球摟著他的貓,撅著嘴“哦”了一聲,把貓扔回貓窩裏,自己悶悶不樂地回了小閣樓。
沈樂童瞄著樂球回去睡覺了之後,湊到周睿洋的身邊攀上了他的背,考拉一樣將胳膊腿兒纏在他的身上,說道:“你知道嗎?我媽今兒跟我打電話了,她居然說她想樂球了。”
“嗯?”周睿洋掐著沈樂童的胳膊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想樂球了?”
“嗯。”沈樂童點點頭,貼著周睿洋的臉,“她說樂球要是最近不上幼兒園的話,就送到她那兒去,她和我爸幫著帶帶。”
周睿洋先是怔了一會兒,然後臉上的笑容由淺到深,向後一倒,用後背將沈樂童壓在沙發背上,說道:“你爸媽什麼時候能想想我啊?他們就沒提過讓我也回去看看他們老兩口?”
“我正要說呢,哎你壓死我了。”沈樂童蹭著身子從周睿洋的後背底下鑽出來說道:“我媽說叫你最近這幾天沒事兒的時候帶著樂球回去看看。”
周睿洋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叫我帶著樂球回去?”
“嗯。”沈樂童用力點頭,“我就說我媽其實還是疼你的吧,她連我都沒問問,一通電話淨提著你跟樂球了。”
周睿洋的眼睛莫名地熱了一下,低頭蹭著沈樂童的肩。沈樂童拍了拍周睿洋的腦袋,眼睛彎得像月牙一樣。
兩天後,周睿洋帶著樂球去了沈媽家,沈樂童因為最近工作比較忙,就沒有跟著兩個人回去,況且他覺得自己這回也沒有跟兩個人回去的必要。
周睿洋這次回沈媽家,單獨和沈媽談了很多,但是具體的內容,直到最後也隻有周睿洋和沈媽知道,後來沈樂童問起來的時候,周睿洋也不過是笑笑沒有答話,而樂球也隻能記得,那天n_ain_ai和周睿洋從中午一直說到了傍晚,周睿洋從n_ain_ai的屋子裏出來的時候是笑著的。
那天晚上,周睿洋握著一罐兒啤酒,樂球握著一盒果汁兒,窩在沈樂童屋子裏的床上翻看著屋裏的雜書,周睿洋指著書上的火柴人給樂球講著當年自己構思出來的各種天馬行空的故事,等到講累了,就和樂球懶懶靠在枕頭上,沉默地望著窗外的繁星。
“你跟n_ain_ai說什麼了?”樂球忽然回頭,忽閃著眼睛向周睿洋問道。
周睿洋挪了下身子,懶懶地斜靠在枕頭上,點著樂球的額頭,“小小孩兒瞎問什麼,大人的事兒少管。”
樂球不屑地撇撇嘴,灌了自己一口果汁兒。
周睿洋也仰頭灌了自己一口啤酒,幽幽地歎了句:“誒我想大寶貝兒了。”
樂球瞄了他一眼,向後一仰,學著他的語氣歎道:“誒我也想露露了。”
周睿洋被他逗笑了,把啤酒罐舉到樂球的麵前,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來幹一杯吧。”
樂球故作老成地咂咂嘴,舉起手裏的果汁盒子撞在周睿洋手裏的啤酒罐上,說道:“幹杯。”
周睿洋抖著肩膀笑笑,喝了口啤酒,接著說道:“不過小寶貝兒,我覺得我比你強多了,我敢肯定大寶貝兒也想我呢,而且我一回家就能看見大寶貝兒。你你說家露露行嗎?”
樂球聽了這話幽怨地睨了周睿洋一眼,把盒子裏剩下的果汁兒一口氣兒都喝了下去,跑下床把果汁兒盒子扔進垃圾桶裏,又噔噔噔地跑了回來,縮進周睿洋的懷裏,摟著他的肚子說道:“你和大寶貝兒真好。”
周睿洋低頭瞅著蜷在自己肚子上的樂球笑了,在這一刻他是真的想念沈樂童了,深入骨髓的那種思念,但這思念不是冰冷的,而是暖意融融的,讓他覺得這世上有個可以互相掛念著的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