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路驚險(3 / 3)

朱七喃喃地說:“木匠和石頭死了。”

張雙在啜泣:“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鄭沂瞪著血紅的眼睛質問衛澄海:“為了炸個破橋,先死了兩個兄弟,值不值?”

衛澄海冷眼看著他,不說話。

朱七打破了沉默:“這就是那個漢奸住的村子?”

衛澄海點頭。

朱七:“下一步怎麼辦?”

衛澄海想了想:“你們不要進村,這個村子太小,人進去多了太惹眼。我自己一個人進去,辦妥了事情咱們就走。”

大家在村頭打穀場的一個草垛後麵抽了一陣悶煙,一輛破舊的馬車哢啦哢啦從村裏出來了。

衛澄海坐在馬車上大聲喊:“弟兄們,王老總的母親接出來了,大家上車走啊。”

大家呼哨一聲跳上了馬車,車後麵的塵土如同揚場一般,滾滾遠去。

夜幕籠罩下的濰縣火車站冷冷清清,就像一個破敗的小旅館。衛澄海一行人攙扶著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下了火車,找一個飯館簡單吃了點兒飯,趁著夜色又上路了。走不多遠,鄭沂指了指一條胡同:“當年我救的那個開羊肉館的夥計就住在這裏。”

在那戶人家住下,衛澄海拉著老人的手說:“大娘,王老總這幾天忙,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你暫時在這裏住幾天。”

老人抓住衛澄海的手,一個勁地搖晃:“他大兄弟,多謝你了……”

衛澄海的臉上閃過一絲歉疚,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沒什麼,等我辦完了事兒,我就回來接你去青島。”

從老人的那屋出來,衛澄海站到天井裏,沉重地喘了一口粗氣。

鄭沂跟了出來:“老大,安排妥當了。咱們是先幫朱七找他媳婦,還是先去濟南?”

“你們在這裏等我,”朱七出來了,“我這就去找桂芬,順利的話也先讓她在這裏住著。”

“不行,”衛澄海回了一下頭,“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陪你去。”

“也好,”鄭沂說,“我和馬褂他們在這裏等著你們。正好我跟我夥計嘮嘮。”

“千萬別透露出咱們這是幹什麼來了,”衛澄海叮囑道,“這關係到咱們這件事情的成敗與否。”

“放心走吧。”鄭沂轉身進了屋。

走在去蓋文博藥鋪的路上,朱七感慨地歎了一口氣:“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上次我帶著桂芬來找他的兄弟,好像就在眼前呢,一晃兩年過去了。”衛澄海點了點頭:“生活的河水湍急地流著,我們是急流中的行船,偶爾靠岸……”朱七停下了腳步:“衛哥,我發現這陣子咱哥兒倆不在一起,你文明了許多呢,說話都變了味道。”衛澄海不回頭,繼續走:“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這兩年來,我整天跟滕先生在一起,就是一個文盲也變成半個書生了……想我泱泱中華,竟遭外夷踐踏,天理何在?”這些話讓朱七忽然就想起了朱老大:“我大哥也經常念叨這些話呢,敢情你們是親哥兒倆。”衛澄海笑道:“我沒接觸過你大哥,聽人說,他是個很精明的人,腦子裏想的是什麼誰都不知道。”

“拉倒吧,”朱七哼了一聲,“他的腦子裏麵隻有他自己,連我娘被鬼子……”

“這我知道,”衛澄海說,“他那是沒有辦法,他要是也去了,備不住也是一個死。”

“別提他了,”朱七搖了搖頭,“這次我送桂芬回去,就托付給他,大小桂芬也的他的親弟妹。”

“聽說你有一塊鐵瓦放在你大哥那裏,你知道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聽誰說的?”朱七的心莫名地緊了一下。

“熊定山。”

“熊定山?”朱七的心又是一緊,“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當年他在東北吃了一個大戶,那個大戶的兒子在北平琉璃廠開古董鋪子,”衛澄海慢條斯理地說,“那塊鐵瓦是定山從他的家裏‘別’的。定山說,他找人鑒定過,那是元朝的玩意兒,叫丹書鐵卷,值錢得很。當時他一直帶在身邊,跟他的心頭肉一般……哈,他說,他不在乎那些珠子鎦子什麼的,他最上心的是那塊鐵瓦。你得當心了,萬一他倒出時間來下山,去找到你大哥,保不齊啥事兒都出。”朱七胡亂應道:“我大哥對待古董比對待自己還上緊呢,他會給他?哦……衛哥,我來問你,定山是怎麼知道鐵瓦是在我大哥的手裏的?”衛澄海笑道:“他現在跟誰在一切?唐明清啊。”朱七沉默了,好嘛,這真是山不轉水轉,這兩個人到底還是湊到一起去了。

走到蓮花池旁邊,衛澄海停住了腳步:“我聽華中說,你媳婦他兄弟的藥鋪就在這附近?”

朱七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快步進了一條胡同:“就在胡同頭上。”

兩個人穿出胡同,眼前是一條亮著路燈的大街。

朱七抬頭一看,原先的那個藥鋪沒有了,門頭是一個飯館。

朱七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這是怎麼回事兒?藥鋪呢?腿一軟,竟然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