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完一份作業後,顧澤放下手中的紅筆,抬頭看著剛剛還站在一邊不知怎麼卻越來越近的晏禾,黑色的瞳仁裏依舊是冰涼的溫度,他動了動晏禾渴望的薄薄的唇,輕笑道:“憑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單獨幫你呢?”
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晏禾窘在原地,嘴巴微張,直接把那句“幫一幫……難道不可以嗎……”吞了回去,尷尬的站著。
雖然是他做事胡鬧,是他有求於人,但是他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為什麼會這麼毫不留情的殘酷拒絕,還反問“有什麼資格”呢?
想不通。
“還有什麼事嗎?”顧澤頭也不抬的問。
猝不及防的冷漠,讓晏禾有些無力招架。
原本想要繼續死皮賴臉的問一句“那怎麼才能算有資格。”目光突然觸及到幾個熟悉的人影。
還大搖大擺向自己走來!
第二次把想說的話吞進了嘴裏。晏禾抿嘴,站著不動。
曾經的室友A走近一瞧,驚訝的合不攏嘴,像發現了新大陸:“晏禾,你居然也會來辦公室問問題!”
煩躁。瞥了一眼來人,晏禾隨即嫌惡的轉過身,不去理會。
做到這份上,誰都能看出他愛理不理的態度。偏偏就有人不知趣。
室友B自來熟的摟住晏禾肩膀:“我們班也是顧老師教數學,有問題一起問吧。”
像被毒蠍蟄了一下。晏禾一顫,隨即用力甩開那雙手,囤積的無名的怒火在這一瞬間爆發,低聲吼:“你他媽別碰我。”
顧澤抬頭,看著他。
那眼神似乎充滿憐憫。
看看旁邊那幾人的蠢樣。晏禾瞬間恍然大悟。成績又好?又勤奮?這肯定就是顧澤要的資格了?
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天會被連他本人都瞧不起的A、B、C比下去。
內心深處,傳來一絲隱隱約約的沉悶苦痛,像是被千斤頂壓著喘不過氣。
不知是因為喜歡的人和自己想象中差距太大,還是輸給了A、B、C覺得丟了麵子,晏禾難以接受的握緊雙拳,臉一下火燒火燎的燙起來。
世界陷入沉寂,周圍的景物仿佛一下全部失去了色彩,像是無聲的黑白錄像。
晏禾突然覺得好笑。剛剛道歉的行為真是蠢爆了。
本來他以為顧澤也許是好心才沒有訓責他,原來是根本覺得“憑什麼”。因為“沒有資格”,所以連訓話都覺得多餘。
生平第一次那麼迫切的渴求他人的幫忙,卻被拒絕。
拒絕他的還是他喜歡的人。
心裏好像有團無名火在亂竄,晏禾不爽的“嘖”了聲。
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不幫就不幫。”他不屑地沉聲道,不知在跟誰置氣。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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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親愛的同學們……”
遙遙傳來廣播裏冰涼的女聲。
晏禾在操場一圈一圈的走著,聽到一中獨有的勵誌卻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上課鈴聲,不屑的冷哼聲。去你媽逼的形式主義。
他原本以為自己在顧澤心中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的,雖然少,但卻占著一定的分量。
為了這微不足道跟其他人不同的一點分量,他可以惹是生非故意去吸引他的注意,他也可以活成他喜歡的模樣做個三好學生。
他努力地想去靠近他,想取悅討好他,當著那麼多人跟二貨一樣道歉也無所謂,更加顯得有誠意。
可人家不稀罕誠意。
終於,在他想要改變的時候,他已經放棄他了。
晏禾舒了口氣。在操場慢慢走著,仿佛這樣就能平靜他煩躁不已的心情。
這節好像還是數學課。晏禾抬頭看了看天,好在他現在還能冷靜思考翹課會不會被抓的問題。
隨便吧,處分就被處分吧。晏禾撓了撓頭發,原本想要回應顧澤期待的那一點想法,現在也已經微不足道了。
走到第不知道多少圈的時候,遙遙的走來一個人。
看著男人僵硬著一點一點垮下去的臉,顧澤歎道:“別太任性。”
“我沒有。”晏禾皺眉,一下變得有些煩躁,“想給我處分就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