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錦素來不會說太多的甜言蜜語,也隻有私底下,才會這樣的調情。
可是在此刻,隻讓陸展顏覺得百感交集。
又是一段時間的空白,秦世錦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男聲清醒了幾分。他凝聲問道,"怎麼了?"
無法理清思緒,但是有些事情,一定要說出口。
陸展顏沉默了下,還是開了口,"秦世錦,就在剛才。媽媽去了。"
這一次,秦世錦那邊沒了聲音。
他似乎在思考,也似乎被震驚了。
陸展顏對著他道,"李浩然打了我電話,他告訴我,媽媽去了,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後來睡著了。媽媽是睡著走的,李浩然說,媽媽走的很安靜很安寧。我剛剛將寶寶送去了秦家,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陸展顏說了一番話,秦世錦這邊依舊無聲。
陸展顏更加慌了,因為瞧不見秦世錦的表情,更是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樣。"秦世錦?秦世錦!"
陸展顏連續喊了好幾遍,秦世錦才慢慢地回了一聲,"恩。"
"你……還好嗎?"陸展顏並沒有放心,更為擔憂。
"恩。"
"那你盡快回來。"
"恩。"
在這之後,秦世錦隻是沉默地應著,電話就這樣結束了。
……
依照規矩,病人在醫院死去之後,林海音的遺體暫時在太平間裏安放著。
秦世錦回國的很迅速,立刻擱置了手上的工作,坐了最早的航班,從德國趕了回來。
前往醫院後,秦世錦見到了林海音。
在冰冷的太平間裏,林海音的麵色慘白,但是神情果然很是淡然寧靜。
秦世錦低頭這麼瞧著。陸展顏在旁不禁輕輕摟住了他的胳膊,聽見他說,"火化吧。"
從醫院送去殯儀館,從火化到入葬,這期間無波無折,十分順利。
葬禮很簡單,前來送行的人,都是相識的。
秦家這邊,卻有兩個人沒有到來。
一個是秦耀宗。
秦耀宗非但沒有出席,也不準許林海音下葬在秦家的墓園。
對於林海音而言,如果能夠葬在秦江詢的墓碑旁,雖然已經不能夠慰藉什麼,但是卻又似乎,了卻了一樁心事。活著的時候,沒有能夠在一起,死了能夠在一塊,總也是一個算不上圓滿的結果。
但是,秦耀宗固執地不同意。
至於另一個未出現的人,則是秦奕淮。
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隻是就這麼突然不見了。
然而,也無人再去顧及理會。
在安寧的禱告下,在眾人的送別下,在五月尚算晴麗的陽光下,在微風徐徐的伴隨下,林海音的骨灰下了葬入土為安。
自始至終,秦世錦都沒有開口多說什麼。
他很沉靜。
本就是冷漠的性子,在此刻愈發的寂靜了。
陸展顏抱著寶寶,不禁側頭瞧去。他剛毅的側臉,讓她隱隱有些擔憂。
人的傷心,大抵可能分為兩種。
一種是得以宣泄的,狠狠的,不留餘地的,釋放出來。歇斯底裏地吼叫也罷,狂躁暴亂的哭泣也罷。總也是將那悲傷的情緒釋放了。
而另一種,可能就是壓抑。
默不作聲,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就這樣平靜自然地,像是往常每一天一樣。
秦世錦現在的狀態,可能就是後者。
他素來就不大愛笑,也隻有和陸展顏在一起的時候。和寶寶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露出笑顏。現在,就連笑容都瞧不見了。
就在林海音下葬後的第二天,料理完她的生後事之後,更是直接飛回了德國。
離開的時候,蕭墨白曾經開過口,"公司的事情。我來處理吧。"
"不用,這個項目之前都是我負責的,臨時你接手,恐怕不行。"秦世錦是這麼回的。
但是,誰又不知道,以蕭墨白的能力,怎麼會處理不好。
秦世錦卻執意要親力親為,沒有人能夠阻攔。
陸展顏替他收拾行李,送他出門,"秦世錦。"
她輕聲喚他,他就止步於門口,回頭來瞧她。
陸展顏伸出手去,替他理了理衣服,替他將襯衣的領子豎好,一邊動作著,一邊說道,"自己照顧好自己,別忘記了,媽媽頭七的祭日要回來。"
秦世錦微微頜首,沉默地應肯。
"好了,那就去吧,早去早回。"陸展顏微笑,收回了手。
秦世錦也沒有多言,轉身就離去了。
陸展顏目送他進電梯,這才關了門。回到房間,瞧見嬰兒床上,無雙正在安睡,顯然是好夢正香。她望著女兒憨憨的睡臉,喃喃自語道,"寶寶,怎麼辦,爸爸好像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