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瑾正窩在牆角裏數銅板,她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畢竟她身邊統共才一百文錢,不對,除去剛才買包子的兩文,隻剩九十八文,除去一身破破爛爛的衣物和一直貼身放著的木頭簪子,就這已經是她的全部家當。
包子在她懷裏熱乎著,古瑾將錢揣到內袋裏便開始啃包子。
肉包子她舍不得買,她買的包子是醃菜餡的,皮不算薄,個頭卻有古瑾一個巴掌那麼大,一個便填飽了她的肚子。肚子一飽,她便泛起了瞌睡,蜷著身子往角落裏又鑽了鑽,便心安理得地午休了起來。
古瑾管在夢裏錦衣玉食叫作做了個富貴夢,不巧的是今天的富貴夢才做了一半,便被一陣又齊又重的腳步聲給鬧醒了。
古瑾的右前方有塊告示牌,腳步聲便在那裏停了下來。
來者是一小隊披甲拿矛的士兵,領頭的把一張白紙往牆上一貼,便道:“現軍營急缺人手,具體已在這紙上了,大家夥看一看,有意願者,再過一個時辰去東街市口找老薑頭,凡來者待遇從優。”
說完,領頭的帶著手底下人走了,告示牌周圍的百姓便圍了上去
“中營雜事,廚房幫廚……”
“這一下子要招這麼多人啊,前幾日我看到營子那邊冒火光響聲巨大,難道……”
“大嬸話不能亂說,禍從口出啊!”
“誒,我這不是怕征兵嘛,雖然我家兒子今年還沒到年齡,但我這還是憂心,哪個識字的念念還寫了些什麼……”
古瑾朝告示那邊探了探腦袋,見人群聚成一堆一堆地在議論,便仗著自己身形小沒人在意,捂著心口的銅板,鑽到了告示牌前。
古瑾細細想著剛才的人說的話,老薑頭她是認識的,老薑頭每個月都要和隨軍戲班子的班主結錢,在被送到隨軍的戲班子後,她和老薑頭打過好幾次照麵,當然最近看得最清的一次是昨天下午。
古瑾隔著衣服摸了摸懷裏的九十八文錢,這錢是她昨天將一個小將士送回軍營後,大將軍讓老薑頭給她的,大概是獎賞的意思。
古瑾認識的字不算多,五歲前還有人教,五歲後便沒人管了,所以也隻認識些最基礎的,她從上往下看告示,看到最後便隻記得些數和零散的字:“……五百文一月……廚……三百文一月。”
一文錢難死英雄漢,雖然她還現在還沒有山窮水盡,但是也還是需要個可以謀生的職業。
古瑾在心裏計較,她來邊城時就是跟著軍營戲班來謀生,現在去軍營裏找點事做做管吃管飯還有錢拿也不錯,那麼多數字肯定對了不少位子,再加上原先她就在隨軍戲班子裏打雜,總能碰上她會做的。
想罷,她便往東街市口跑。
懷中的錢叮鈴嘡啷響著,古瑾跑到了市口便等在那裏。
估摸著過了大半個時辰,一個下巴處有顆黑痣,看起來很精明中等個子的小老頭,領著四個將士沿街走了過來。
古瑾一瞧,和腦袋裏的對上了,便湊到他跟前先說了句:“薑叔好。”算是打了招呼。
與此同時,老薑頭倒是一愣,既而表情也也有些微妙,跟著說了聲:“是你啊。”
古瑾直言道:“薑叔,您看我這雖拿了賞錢,可這一百文我也走不遠,我剛看營裏頭招人,您看我能去試試麼?”
老薑頭上下掃了古瑾兩眼,哼了聲說道:“你既是個一個姑娘,又是個小身板,我就算雇你縫補洗衣,都要比旁人少洗少縫幾件,要我說你拿了賞錢便換身衣裳,去城裏找份活也過得踏實一點。”
“薑叔,我雖然力氣小,但我能幹活,原先我就是跟著隨軍的戲班子打雜的,若您不放心,你就每個月少給我一百文錢。”古瑾並不放棄,“我是習慣了原先營子裏的生活,在外麵反倒不習慣了。”
老薑頭道:“你說你曾跟著何班主,我倒沒印象,但要說那老何也是挺慘的。”說完頓了頓,“算了算了,你跟著給廚房做個幫廚,每月月錢問我拿,月錢比旁的幫廚少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