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昔時因 今日意 第64章 高崖(2 / 2)

再往遠處,是一片蒼莽的平地,生長著數不盡的高樹林木。隻是時值深秋,萬木早枯,花草盡凋,給人一派蕭條之感。

玉笛生回過頭,苦笑了一下,歎道:“公子有幸,能與先生結交,已不枉此生,足慰其生平了!”

南宮九悲道:“回去告訴你那婆婆,南宮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決計不會說的!讓她死了那條心罷!”

玉笛生聽他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長歎了一聲,苦笑道:“先生厚義高天,玉笛生景仰萬分!也罷,聖器之事,在下就不強求了。所幸公子尚有後人,這個秘密與使命,就由他來完成吧。”

南宮九悲盯著崖邊,冷冷地道:“虎父無犬子!他若能憑一雙肉掌,攀上這座高崖,才配是冷雪衣的兒子!”

玉笛生道:“可是,這石壁如此光滑,一個沒有任何修行的孩子,想要攀援而上,根本就無法做到。”

南宮九悲目光深邃,平靜地道:“若果真如此,那南宮也幫不了他!”

正說間,隻見半空中白影招展,高崖邊緣之側,忽然現出一隻巨大的白蝶,上下拍打著翅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翩翩飛上了高崖。

“靈冥!”玉笛生讚許一笑,緩緩點了點頭,向南宮九悲看去,微笑道,“南宮先生,他們來了。”

“蝶兒!”鈴鈴手舞足蹈,遠遠指著白蝶,歡笑道,“還有小哥哥,林姐姐!他們和蝶兒一起上來了!”

白蝶翩翩飛舞,載著冷痕、林雪湄輕輕落在崖邊。冷痕手中握著一卷畫軸,打開時但見白光一閃,白蝶抖擻精神,漸漸由大變小,複又回歸畫中,化作圖上大小。

鈴鈴跑到他身邊,掙著畫軸笑道:“原來真是蝶兒,我說呢,看著好眼熟!小哥哥,這幅畫你從哪裏找到的?”

冷痕撓撓頭,望著玉笛生,遲疑道:“這個……”

玉笛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南宮先生,痕兒少主幸不辱命,已經安然上了崖來,關於聖器的事……”

“哼!”南宮九悲冷冷一哼,突然雙目圓睜,惡狠狠指著冷痕,勃然大怒道,“旁門左道投機取巧算什麼本事!我南宮佩服的,都是些真材實料!冷雪衣一世英雄,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這種鼠輩鑽營之法,簡直丟人現眼,把你爹的臉都給丟盡了!”

他聲色俱厲,越說越凶,已然怒不可遏,猛然大袖一揮,重重甩在冷痕胸前,竟將他打落了高崖,大喝道:“給我下去重上!一天上不來,就在下麵待一天。一年上不來,就給我待一年!”

這一下變故實在出人意料,玉笛生促不及防,連忙跟著一起躍下,但見冷痕下落之勢雖猛,落地時卻頗為輕飄,雖摔在石台上樣子頗為狼狽,但所幸並無任何損傷。

冷痕由高空猛然墜落,嚇出了一身冷汗,此時被水流浸過身子,又被冷水打在臉上,便清醒了許多,回想剛才的一幕,怔怔地思索著南宮九悲的言語。

“痕兒少主,你沒事吧?“玉笛生站在一旁,並沒有伸手扶他,歎了一聲,故意道,“還好南宮先生用的是巧勁,不然這麼高摔下來,一定會傷了筋骨。”

冷痕一動不動,沒有說話。

玉笛生抬頭看了看高崖,遠遠看到鈴鈴探出了一個頭來:“小哥哥,你怎麼樣?死了沒有?快答應我一聲。”

冷痕低著頭,不理不睬。

玉笛生隻好道:“屏兒少主放心,小哥哥沒事。你快過去,那裏危險。”

“嘿嘿,那就好!”鈴鈴聽說沒事,這才戀戀走開,聲音又響了起來,“你這壞爺爺,幹嘛推小哥哥下去?如果他有什麼好歹,看我不拆了你的老骨頭!”

南宮九悲冷笑一聲,理直氣壯地道:“別人幫的了他一次,幫不了他一輩子。是狗熊是英雄,全在一個人自己選!”

冷痕趴在水流中,仍然一動不動。

玉笛生苦笑道:“南宮九悲喜怒無常,果然怪人一個。隻是,他這番苦心,也全是為少主好,少主你……一定要明白。”

冷痕依然沒有答話,忽然掬起一捧捧清水,使勁灑在臉上,又將頭泡在冷水激流中,深深埋了進去。

“少主……”玉笛生遲疑著,微微動了動。

冷痕仰起頭,劇烈地咳嗽幾下,霍然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高崖邊,將手掌貼在了石壁上,細細地撫摸起來。

玉笛生欣慰一笑,忍不住道:“少主,你當真要攀爬上去?”

“你們都走吧,”冷痕轉過頭,無比平靜地道,“一天上不去,我就在這裏待一天;一年上不去,我就待一年!直到……我上去的那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