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青春裏流著淚微笑的人長大了——李君生(1 / 3)

二零一四年我從T大畢業了,帶著遺憾、失落與孤獨從那個我呆了四年的地方畢業了。畢業後的我根本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我很迷茫,對一切也無所適從,我不知道我應該追求什麼,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什麼,我唯一知道的就隻是我現在所過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我在不斷的懷疑人生、懷疑自我中漫無目的的過了一段時間,二零一六年我隻身去了杭州,去了那個一直讓我向往的城市。

我本以為在那裏我可以追尋到生命的意義,可是,那裏也一樣讓我失望——人潮人湧中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我就隻是每天站在人群中,看著他們發呆,看著他們隨著大部分人前進的那個方向前進,我好想問問他們,問他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轉眼幾年過去了,當年我問張雲軒的那個問題——“你知道你在未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嗎”——現在卻成了我生命中一道怎麼也邁不過去的坎。

那天我站在西湖邊,還是人潮湧動,我一直看著西湖水,看著,看著,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時我倒了下去——這也是我之後才知道的。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巧合,那個我日思夜想的女孩,李晴知,她那天也在西湖,她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她正要跟我打招呼,卻發現我突然暈倒了——是她和劉浩帆把我送進醫院的。

醒來後我就看到了她,她坐在我身邊,慢慢的跟我說了這些我不知道的事,我卻隻覺得像是在做夢——長時間的自我壓抑讓我的精神在那一天終於崩潰了,我是自己壓倒了自己。

可笑。

或者說我真厲害。

在看到李晴知的那一刻我心裏壓抑了那麼多年的感情全都在一瞬間爆發了,我看著她,看著她流淚了——雖然這很不光彩,可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晴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還是忘不了你……”

我攥著她的手,不停的說著。她有些不知所措,卻用力的回握著我的手。

劉浩帆冷著臉坐在一邊,看了半天又把臉轉向了窗外。

“君生,你,你慢慢說,你現在不能大喜大悲……”

“好,好,我知道——你要聽我說……這幾年,這幾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我,我,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可是這並不妨礙我喜歡你。”

我就是這麼勇猛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而且還是當著劉浩帆的麵——這就不奇怪他為什麼那麼討厭我了。

晴知握著我的手在顫抖。

我緊緊的盯著她,貪婪的盯著她。

“浩帆,你,你要不然先……”

“沒事,你們繼續。反正說再多你也不可能是他的人。”

劉浩帆從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對我滿是敵意,現在也是,但是他這句話確實沒有問題,也讓我無從反駁。

“晴知,你能告訴我當初你為什麼拒絕我嗎——我能感覺出來你是喜歡我的,你一定很喜歡我,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拒絕我?我想了很多年了,可我依舊想不明白。”

那天聽到我說這句話劉浩帆的身體明顯的顫了一下,他回過頭盯住了李晴知的臉。

其實他沒必要那麼認真,因為我知道李晴知她是不會接受我的告白的——她既然已經拒絕我了,那麼她就不會再回頭了。而我還在追問這個問題,我也隻是想知道個答案,想要一個可以讓我死心的答案。

不過,劉浩帆的反應讓我知道我可以放心的把晴知交給他了。

“嗯,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劉浩帆隻是盯著她,臉色並沒有多難看,一瞬間我覺得他們的關係很複雜。

“我拒絕你是因為我想有一段最好的感情永遠也不要變為夫妻——在我看來,你,你就是那個我想一輩子保持這種感情的人。”

我聽到了她的回答,我不知道我心裏是什麼滋味,我也不知道我死沒死心,我隻能說“謝謝你”。

“嘁,看來你喜歡他勝過喜歡我啊。”

劉浩帆吃醋了——很明顯。

“嗯,對啊——我不是早就說過我不喜歡你了嗎?再說了,你不是也不怎麼喜歡我嗎?”

“是,我是不怎麼喜歡你,可我也不想讓你除了我之外還喜歡別的人。”

劉浩帆把李晴知緊緊的摟在懷裏,瞪著我。

我把頭轉向了窗外。

應該說,遇到他們的那一天是我生活的新的開始,也是從那一天起我決定把我和他們的故事都寫下來的——我不想讓我們的青春就這麼溜走了,就這麼一去不複返了。

那天我和他們一起去吃了飯,我告訴了他們我的想法。

“哦,你加油,跟我又沒關係。”

看來劉浩帆這人還真是不招人喜歡——要是我真的把故事寫出來了,我一定要把他搞成十惡不赦的魂淡——這就是我當時最真實的念頭。

我逼著他把他的故事講給了我,然後我對他鞠了一躬——真的謝謝你。

李晴知滿足了我的願望,她和我單獨坐在一間咖啡廳裏——沒有劉浩帆,真是爽——她慢慢的給我講了她的故事,她很平靜的講完了,然後看著我,我忍著沒再一次哭出來。

“寫完了記得給我看——我也想知道我在你心裏的樣子。”

嗯,好,會的。

不用看,你是無可替代的——我的心裏全是你。

從他們那裏我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中的人——李易晗、陶然、李思雅、鄭誌睿——很多很多。

我想寫好這個故事,大概我應該去見見他們,雖然他們我都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我跟李晴知、劉浩帆說了再見,然後踏上了寫這個故事的路——這個故事裏的所有人我希望我都可以遇見。

我回到家裏取了我的日記——我一直都有寫日記的習慣,因為我想給我平淡的生活添點色彩。

那些日記讓我想起了我的過去,我把它們整理了出來,這就是《君生的筆記》的雛形。

然後我去了“多元主題餐廳”,去找張雲軒和陶然——我還是認為從認識的人找突破口更好。

他們倆真的很恩愛,我看著他們都會感覺身上很溫暖——大概這就是愛情最美好的狀態。

我看了陶然很久,我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選擇張雲軒——聽晴知說那個叫李易晗的男孩子從初中一年級開始就一直在暗戀她,到現在了還在愛著,可她卻沒和他在一起。

“怎麼一來就盯著我老婆看?”

張雲軒用力敲了我的腦袋——他還是那個當年回個家都要給我帶土特產的男孩兒——我跟他沒有任何距離感。

“因為好看。”

說句不該說的,張雲軒這人護妻護的有些過分了,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哦,對“護妻狂魔”——張雲軒大概就是這種人。

我簡單跟他倆說了來意,他們欣然答應了我的要求,還專門騰出了一天的時間來給我講他們的故事。

陶然挺安靜的坐在他身邊,認真的聽張雲軒不停的說著,她的臉都紅了,然後不好意思的把臉埋到了張雲軒懷裏——那一刻我真的覺得這女孩子實在是可愛的有些過頭了,我也終於明白張雲軒為什麼喜歡她了。

聽完他們的故事,我又在那裏呆了一天——因為有幾個人不得不見——王俊、劉洋和張智源。

我坐在他們辦公樓的最頂層,然後看著窗外發笑——如果我按這種方式問下去的話,大概這個故事就不可能有盡頭了。

“聽說你要把我們寫進故事裏?”

剛進來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我猜應該是劉洋。

“是這麼打算的。”

“那太好了——來來,你想知道啥,哥幾個全都告訴你,你隻要把俺們幾個寫的風風光光的就行,也弄個李易晗那樣的靚仔當一當。”

真想快點見到李易晗,但沒人知道他的消息。

“一定。”

一定遵照事實。

我笑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很熱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種感覺就像我已經和他們認識了很多年一樣——一瞬間又有一股想哭的衝動——我原來是這麼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啊。

曾經也有一群人喜歡這樣拍著我,對我苦口婆心的勸導——那群對我這樣的人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了,沒想到到了最後我最難見到的人竟然是他們。

觸情生情,感慨良多。

“喂,你就這樣走了?”

“嗯,不然呢?你舍不得我?”

“是有那麼些舍不得,因為你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了。”

張雲軒有些淚目了,我微微衝他笑了——這家夥這幾年是經曆啥了,咋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呢……

“你是在說李易晗吧?”

“那家夥真是,走了以後就再沒回來過。”

“大概他是怕你——”

“嗯?”

“沒事,我跟他不一樣,我會時不時的來煩你的——大概等我積蓄花光的時候。”

“隨時歡迎你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歪著頭笑了,然後揮了揮手。

“不說了,再見。”

“李君生,你是我長這麼大最佩服的一個人——你一定要過好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走出去很遠了,然後聽到了那個傻缺喊出這麼矯情的話,但是,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落淚了。

看來,我也是個傻缺。

我又踏上了旅程。

說實話,除了我認識的這幾個人外,剩下的人我都無從去尋找,別說我不認識他們,就是和他們認識的那些人也早在畢業的時候失去聯係了。

我在車上、在旅館裏,不停的寫著我經曆的和聽到的那些故事,我已經寫了整整三個筆記本了,可是這裏麵還缺了很多東西——現在寫出來的東西隻不過是一個故事梗概,一個個分離的故事場景而已。

我寫到這裏就已經沒法繼續了。

我悶在旅館裏很多很多天,然後做了一個決定——去旅行吧!像王智那樣浪跡天涯!

我這麼想著就去這麼做了,因為,這麼多年了,我已經不想再等待了,既然想到了就要趕快去做,況且,我也不敢保證我那多變的情緒會在下一刻又去作什麼妖。

我期待著在這段旅程中能遇到一些有趣的人和事——我真的該過我想要的生活了,雖然它可能會很苦很苦。

那天,坐在火車上,我看著窗外,突然覺得也許畢業那次我不該拒絕王智的邀請,如果那次我沒拒絕他,也許我現在就已經過著我一直以來追求的生活了。

不過,還好,現在還不算太晚,我還年輕著呢。

我第一站到的是大理,那個讓無數人向往的地方,我在那裏呆了兩個月,除去寫這個故事外我學會了彈吉他。

以後又多了一條出路了,賣藝也不錯——我是這麼認為的。

在我打算離開大理的時候我和那個我做夢都想見到的人——李易晗——不期而遇了。

那天,他倚在牆邊邊彈邊唱著情歌,周圍圍了一群人,他不為所動的繼續彈唱著,我擠進去想要看看是誰——瞥見他那一眼的那一瞬間我高興的要蹦起來了(在我出發之前我幾乎見過這個故事裏所有人的照片)。

李易晗跟張雲軒給我看的那張照片上的那個人沒有多大變化,要說變化也就是他更瘦了,但也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瘦——棱角分明,一種冷酷的成熟。

“李易晗!”

我衝到了他麵前,叫他名字的一瞬他停下了彈唱,抬頭看著我,一副“你怎麼知道我,你是誰”的表情。

“跟我走,我有話跟你說!快快,快收拾收拾……”

我的激動掩蓋了我的思考能力,我收拾著他的東西,他看了我半天。

“你誰啊?”

“先別管這個,你跟我走,一會兒再跟你說……”

“你誰——”

這家夥真是倔——不過,想想任誰讓一個突然出現的不認識的人拉著走都不願意且不放心——當年我那麼良善還總是被門口的老大爺攔著不讓進校門呢,何況我現在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陶然,陶然讓我來找你的!”

他的臉色立刻變了,再沒說話,任我拉著走了。

我把他拉到了一家餐館,高興的合不攏嘴。

“你吃啥——我請你。”

“你誰?”

“你點完菜我就說。”

他沒再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點了菜,然後就看著我,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了。

“她,現在怎麼樣?”

他還真是個情癡。

忘掉一個人真的很難,我知道,我理解他。

“她你不用擔心,她過的很好。”

他點了點頭,微微笑了。

“倒是你既然這麼念著她,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她呢?”

“你不懂。”

我懂。

我沒再接著問下去,隻簡單的把我的來意告訴了他。

“所以就拜托你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了,我就是為了你來的,你可是這個故事裏不可少的……”

“嘁。花言巧語。”

他站起身,手插在褲兜裏,冷漠的看著我,轉身要走。

“這就是你叫我來的原因?”

我看著他的態度,我想笑,可是笑都笑不出來了。

“嗯。”

“那抱歉,我走了。”

他拎起東西就要離開,我趕忙抓住了他,苦笑著看著他。

“拜托,別這樣嘛,我真的是來見你的,雖然帶有目的性,但是吧,我們既然能在這茫茫人海中遇見就是緣分……”

“跟我有緣分的人多了。”

這個冷漠無情的家夥真是讓我服氣了。

“張雲軒他很想知道你的情況——我跟他分別的那一天他哭了。”

李易晗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下來,看著我先是一笑,然後坐下了。

“你又打感情牌。”

“我也是被逼的,但我說的都還是實話。”

“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吧,問完咱各走各的路。”

我算是見識到他的冷酷無情了。

“那就拜托了——你把你的青春告訴我吧,就像陶然和張雲軒那樣。”

他的臉又冷了,我趕在他開口前說:“你告訴我以後你這幾天的飯錢和住宿錢我就都包了。”

我說完後就下意識的的算了算我所剩無幾的積蓄,然後咽了口口水。

“不需要。”

呼——

“那行。”

我也挺不要臉的。

“嘁,那我開始說了,故事大概會有些長。”

他的聲音很好聽,帶有磁性的那種。

我點了點頭,他開始講述了,他講的很投入,我聽的很認真,我和他都忘記動筷子了。

他講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老板娘看了我們幾次,我臨走時識趣的給她塞了一百塊錢。

“抱歉抱歉。”

“沒事,下次再來哈。”

她衝我熱情的招呼著,我微微對她頷首——她身後的牆上寫著“顧客是上帝。”

“喂,幹嘛一直等我講完才出來——怕我反悔嗎?”

“嗯,挺擔心的。”

他衝我笑了——他這是今天見到我以來第一次對我這麼笑。

“不會的——我也想你把我的青春寫下來。”

他看著黑夜,嘴角帶著笑。

“是嘛。”

“嗯。大概我想要讓她知道我的心意,想讓她知道一直以來我是怎麼愛著她的。”

“嗯。”

“默默的愛一個人真的很難,也很痛苦。”

嗯,我知道。

你全明白,可是你默默的愛一個人愛了十幾年。

“我的故事就這麼多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嗯,你可不可以給我講一下王子卿的故事……”

“你連他都知道?哼——想知道他的事你去找他啊——”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兒我還用得著問你嗎?”

他瞪著我,我也瞪著他。

“你知道他在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