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訪慶祥(3 / 3)

這意思是說,漂亮的形象應該畫在質地完好的素紙之上,當然說我配不上他的女兒了。

我言道:“君子無眾寡,無小大,無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驕乎!”

有才能的人自然不是那麼隨便表露的,正所謂真人不露相了。

我不待他再說話,繼續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伯父求仁但不得仁,您可知道為什麼嗎?”

終於從兩千年前拉回到了現在,和他拽文拽的舌頭都發麻,想結束這場背書的競賽,隻有用問題吸引對方。

段慶祥臉色瞬間變的灰暗,從強盛的氣勢掉回到了一位普通的老人。

他的童年是苦痛的。

生活在一個大地主家庭,年紀輕輕便有滿腹經綸,深得經商之道。但是生不逢時,被資產的政治敵人打擊的體無完膚。

為了保護他的祖宗牌位,不至於被抄家產打成反革命。他毅然千金散盡背景離鄉,到農村底層洗紅了背景,然後回到老家把一片他以為以後很有發展的地皮收購成至“福地”建上了祖輩的墳墓。有了後備他就毅然去參軍了。他並不喜歡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離開軍隊後,四處做些小買賣。

他愛結交朋友,並常與眾人談論時世,計劃發展產業。

這種超前位的思想在那時候是很危險的,他做事情都考慮的很周詳,有利就鑽。不過他是傳統的“儒商”,講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做昧良心的事情。隻是“時代蹉跎人性”每逢和他的成功稍有眉頭的時候,他的朋友不是敲一筆後袖手而去,就是膽子太小不敢急流勇進。他便經常被孤立在一個進退不得的地方。

我不忍心他沉溺在悲傷的回憶中,看著他的皺紋又加深幾條,為表尊重,便代他解答道:“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您的成功,需要的是一個能配合您這千裏馬的時機。”

他關閉了俗事的心扉,亦忘記了女兒的事情,搖頭苦笑道:“富而可求也,誰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我看著他的轉變,從不可一世的氏族大佬變的如此聽天由命,心中不禁感慨:“看來他是被傷害的太深了。”

我猛然哼了一聲,說道:“人各有誌,道不同不相為謀。”說罷,把那疊文件甩在他的書桌上,轉頭就走。

父女二人被我態度的轉變鎮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門口。

“留步!”段慶祥威嚴的聲音響起。

請將不如激將,看來這招真的是屢試不爽。

我回過頭來,凝視著段慶祥。

段樂兒怒叫道:“你怎麼敢這樣向我爸爸說話?!”

我沒有理會她,麵無表情的繼續看著段慶祥。

“你到底是什麼人?”段慶祥可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端倪。

現在可沒空陪段樂兒玩遊戲了,我坦白告訴他道:“其實,我並不認識你的女兒。”

段樂兒大怒,纖手指著我的腦袋叫道:“你”

不待她說話,我繼續道:“我是黃牛中介李富科長的手下,這次來見您,是為您送來您想要的文件的。”

顧客可是衣食父母,我說話又客氣起來。

段慶祥是個見貫場麵的人,他們的習慣是從來都不為誤會的語言負責,他象完全忘記了剛才不愉快的交流,忙親切地招呼我坐下。

他笑著問我道:“年輕人,看你的知識可不象是一個給人打小工的人呢,你是什麼學曆?”

我搖頭答道:“段先生,您真的以為學曆決定一切嗎?實話告訴您,我沒有一點的學曆證明。”

我已經猜到他不以為然的反應,從他那個時代發展起來的心性,是不會重視那種“紙上談兵”的人了,他會喜歡我這種“現實派係”的人。

他微一點頭,單手捋了一下稀疏的發白胡須,笑著說道:“你好象很了解我?說話也很合我的胃口。”

我坦白的告訴他道:“來前,我研究過您的詳細資料。”

他似是有些驚異,自我嘲諷地笑道:“我一個暴發戶有什麼好研究的?”

我一正言辭,自信地對他說道:“就算任何人會把您當做暴發戶了,我也不會這麼想的,試問,暴發戶怎麼會在1994年的地產掉價時,傾盡所有家產購得了‘金田村’上百畝的旺地?加上您祖家的富地,在去年年末,賣得了5000萬,成為了當地首屈一指的富戶,而且,我推測您提早出賣了還會繼續漲價地產,一定是想有更大的作為了。您並不是一個甘願坐吃山空的人,對嗎?”

他哈哈大笑,說道:“真正了解我的人終於出現了。可惜呀,卻晚生了30年。我眼睜睜的看著數十次的大好機遇從我身邊走過,可惜獨木不成林,商場上最痛苦的不是沒有資金,也不是沒有人才,而是沒有一個可以交心的人出來提點、幫助我。我老頭子算是白活了前半生。但是從本世紀90年代開始,時代的發展速度極快,我所能看清楚的東西也越來越少了,可謂垂垂老矣。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唏噓不已,刹那間蒼老了好些。

我不忍見他如此,大聲朗問道:“學有止境呼?”

他搖頭苦笑道:“後生可畏啊!”亦用論語的一句話回答他現在的心情:“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我哈哈大笑道:“段先生,您被孔子坑害的太深了。其實,為商之道和孔子的思想簡直是格格不入。什麼‘儒商’隻是另一種騙人的幌子罷了。所謂無奸不商,這裏的‘奸’字指的是手段,而不是真正的奸詐。您沒有自己獨特的手段是不足成為真正的商人的。您隻要擁有了自己的一套具體方法,就不會被任何時代所拋棄!”

這樣半教育的話說出來,段慶祥不覺老臉一紅,點點頭對我說道:“說的好,比任何人都好。也許我真的要改變一下了。”

他真正有了談興,招呼仆人給我倒了杯茶水。這時候我才發現美女段樂兒早失去聽我們說話的興致,不知道跑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