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神經的前半生 (二)(2 / 2)

劉神經是坐過二十年牢的人,他知道,要把自己的形象保持下去,他還要不停的鬧眼子。

他鬧的眼子有很多,鬧得小也就不說了,說說他鬧得大的兩個眼子。

要說他鬧的第一個大眼子,先說說入監隊這個小院子。

入監隊的小院子是蓮花垸監獄三監區監院大院中的一個小院,小院麵積約一千多平米,院子隻有一排年代很久的老平房,平房是犯子們住的監房,平房的左前方有排小平房,小平房外表看上去像一家農戶在自己的屋外修的小雜房,很不好看,小平房有三間房,它們是入監隊幹部和我所在的三分監區幹部的辦公房。小平房與大平房相隔六、七米。大平房前麵除了有小平房外,剩下的全部是空地,地上沒有澆水泥,泥巴地上撒有一些亂石,整塊地坑坑窪窪,一到下雨的時候到處有積水,然而這塊地就是我們吃飯的地方,也是入監隊新犯子的訓練場。

監院約大多數設施都很差,唯一有一點讓人覺得較好的是緊挨著大平房的四小塊花草綠地,綠地上種著兩種很好看的花,枝枝花和月季花,特別是月季花,月月開放,他的花朵嬌嫩鮮豔,像是監院裏有了幾個漂亮的女人,許多犯子喜歡守著她看,還有人偷偷的摘上一朵放進自己的荷包。

大平房西頭的牆外,蓋有一間很簡陋的廁所,廁所的東頭和大平房共用一堵牆,廁所西麵過去約六、七米的地方,是大監院的電網牆,電網牆外麵就是自由世界,廁所和電網牆之間還有一堵小牆,小牆是小監院的隔離牆,它不高,但它的牆頭也有電網,電網和大監院電網牆的電網相連。

我之所以要費口舌來介紹監院和電網,因為在監院裏的電網之下,劉神經鬧了一次大眼子。

自從劉神經降服了組長和幹部之後,成了養脈子(就是什麼事都可以不做的犯子,養脈脈子分兩種人,一種是靠自己的環境,用錢來買通他人來幫自己做事。另一種人是能鬧眼子的這種人,別人不敢惹,幹部不想管)。一到白天搞隊列的時候,他就搬個小凳子坐在院子的西頭曬太陽,開始的時候,他麵向訓練場而坐,時不時跟同改們做個鬼臉什麼的,鬧得很開心,後來,他不再麵向訓練場了,他背對訓練的同改,麵向監院電網牆,電網牆外就是自由世界.

一般的新犯子是不敢對著電網牆久看的,看久了會被懷疑圖謀不軌,會受到質詢和處罰。劉神經不同,他可以整天對著牆看,隻要他沒有顯露出他逃跑的跡象,沒有願意管他,他是個管不起的人。

開始麵向電網牆而坐的時候,他默不做聲,人們也沒去理會他,等隊列訓練結束,他和大家一起回監室的時候,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活躍,他絲毫沒有變化神情,使大家根本沒有懷疑他準備脫逃。

然而,劉神經的願望不是真想脫逃,而是想讓大家知道他在預謀脫逃。

幾天無聲無息麵牆而坐的日子過去了,劉神經認為這樣不行,他從看牆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項內容——自言自語。自言自語的內容基本都是向往自由,渴望愛的話,有時間也用打油詩和歌曲來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

“命苦哇,老天不公哇......”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誰要是把我給殺了,我做鬼來保佑他......”

“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鎖不住我的心......”

“我要從這裏爬出去,我要挖地洞......”

“我從遠處來,沒有帶錢財,要想過得好,就要打出來......”

“他說我長得怪,我就是不把他來愛,我把一個連的女人帶,除他之外......”

“芸姐,你在哪裏,幾個月前你給我破了身,你怎麼是那樣無情無義,再等不到你,我出去之後搞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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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說一下這個芸姐。劉神經六個月前,從省城監獄服完二十年刑,出來後,在外的牢友給他介紹了一份差事,替一個叫芸姐的富婆當保鏢,在他為芸姐工作的過程中,芸姐喜歡上了他,因為他從十四歲就開始坐牢,到出獄,他仍保留著童子身,芸姐把他的保鏢身份升了一級,升為保鏢兼性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