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丁隨連奇七拐八拐,不停地在山洞內穿行,走了大約四、五裏路,經過好幾個分岔洞口,每個洞口都設有禁製。這些洞口幾乎一模一樣,也不知道連奇是如何區分的。
連奇在一個洞口前突然停了下來,看了伍丁一眼:“就在這裏了。”
說完,施法開了洞門,一股刺骨的寒氣撲麵而來。
這是一間不大的石室,裏麵放著一張石榻,郭栓娃正在石榻上一動不動地躺著。
“師弟!”
望著郭栓娃蒼白的麵容,伍丁停下了腳步,突然有一種茫然失措的感覺,他不敢想象,若郭栓娃有什麼不測,自己該如何麵對師傅,該怎麼告訴他的家人。
“我師傅知道麼?”他問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師傅回懸空了,他不知道這事。”
背後響起了紫煬的聲音,伍丁回過頭來,看見紫煬和另一個中年道人。
“這是你祖師紫霄,是他救了你們。”
“多謝祖師搭救之恩,清風拜見祖師。”
“不必多禮,可惜沒能救了你師弟。我們已經確認你師弟是中了劇毒冰蟾酥,所以將他安放在寒玉榻上,並用冰魄珠暫時鎮住他的身體,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紫霄貌似冷峻,其實為人卻極其和藹。
紫煬接著說道:“據雍州線報,這冰蟾酥雖為雍州配置,但冰蟾卻來自冀州常山,所以要找解藥,還得去冀州。”
看見伍丁疑問的目光,紫煬又說道:“當然雍州肯定也有解藥,但一來藏之甚密,看守極嚴;二來目前不宜與雍州正麵衝突。而他們也不會料到我們從常山下手,應該把握更大一些。”
“祖師,讓我去冀州找藥吧?”
伍丁急切地說道。
從雲台山出發,東行一千多裏,有一片廣袤的土地名叫大野。
上古神書有言:“大野既豬,東原底平;土赤埴墳,草木見包。”
那時候,大野一帶積聚四方流水,形成一個巨大的湖泊,名叫汶澤。東原一帶是粘性肥沃的紅土地,草木繁茂。
伍丁正在一望無際的汶澤水邊翻烤著肥美的魚兒,陣陣香氣誘得躺在後麵草地上的紫霄禁不住深吸了幾口氣。
“我說清風,你倒是快點啊,幹什麼事都磨磨蹭蹭的,這樣不好吧?”
“祖師,您要是願意的話,大可以現在就起來吃,反正您道行高深,吃生魚應該也沒事。”
伍丁一邊不停地翻著手中的魚,一邊回頭笑著說道。
“你這個猴崽子!我就算吃石頭也沒事,可我吃那東西幹什麼?”
說歸說,紫霄還隻能就這麼眼巴巴地等。
今日是難得的好天氣,空氣中有些濕潤的水氣,感覺非常舒適。這汶澤之大,一望而水天一色,蒼茫寥廓的水麵微波蕩漾。
以伍丁的目力,隱約可見百多裏寬的汶澤對岸東原上的草木。二人從雲台山出發,按著伍丁的意思,本想全力前行,可紫霄一路時而土遁,時而步行,經過三天方才來到這裏。
百多裏的湖麵,飛行也隻需要不到一個時辰,紫霄卻停了下來,說是要看看再走。
吃過鮮美的烤魚,紫霄撫著肚子,眼睛注視湖水良久,一言不發。
伍丁很是奇怪,問道:“祖師不知道是否修得神目如電?這麼盯著水底細看,想是要打那龍王寶藏的主意?”
紫霄一聽,勃然怒道:“你這小混蛋知道什麼?這裏水麵遼闊,水深千尺,千百年來不知道聚集多少水族,其中一定不乏妖法高深之物。你這麼莽撞前行,作了魚鱉之食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伍丁說道:“祖師一定是吃多了烤魚,疑心那水族要來討還血債?這水麵波平如鏡,還不如我家鄉的小河汊湍急,哪裏會有什麼危險?再說,兵來將擋,水至土掩,若真有什麼古怪,自有清風上前拚鬥。”
紫霄歎了口氣:“但願如你所說,沒有什麼意外最好,你多加小心。”
伍丁笑著衝紫霄施了一禮,腳步一輕,人已是升在半空中了。
紫霄見狀,搖了搖頭,也隨即升到伍丁身邊。
伍丁話雖莽撞,大半因為擔心郭栓娃的傷情,此時一到水上,還是很小心謹慎。兩人駕著土遁,不緊不慢地向汶澤中央進發。
飛行了不過一、二十裏,伍丁漸漸覺得頭暈目眩,似乎就要一頭栽進水中。
原來人在水上,滿眼都是波光粼粼,極目望去,水天一色,給人一種不知上下的錯覺,幾乎分辨不出哪個方向是天空。伍丁久在山中,哪裏見過如此大的水麵,眼見得就要暈水了。
紫霄正飛行間,忽然發現前麵伍丁搖搖晃晃,上前一看,隻見伍丁滿臉虛汗,臉色青黃,不由啞然失笑。
紫霄靠近伍丁,一把抓住伍丁的手腕,一股透心的涼爽從伍丁的腕脈直流到他的心底。
伍丁衝紫霄感激地笑笑,索性閉上眼睛,不敢再看湖光天色,跟著紫霄的向前飛去。
“轟”
一聲巨響突然傳入伍丁耳朵裏,不等他細想,手臂一緊,整個人被紫霄拉得倒飛出去。
“嗖、嗖、嗖”
伍丁急忙睜開眼睛,就見數點寒光從眼前飛過,接著,冰涼的湖水劈頭蓋臉澆了下來。
剛才還是水波不興的湖麵,如今卻已是巨浪滔天,滿眼隻見青白的水霧,轟隆隆的大響不絕於耳。
伍丁正努力分辨天空的方向,手腕一緊,又被紫霄拉得跌跌撞撞向後退去。
“快回去!”
耳邊響起紫霄的呼喝,伍丁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運轉法力,身體一輕,隨著紫霄遠遠向後退了好幾裏路。
此處水麵鼓蕩,但卻已經沒有了洶湧的浪花,隻有絲絲雨星不斷飄落下來。
一點寒光從眼前飛了過去,遠不如剛才迅疾。紫霄把手一伸,抓住了一個暗器。
伍丁也向旁邊一抓,觸手圓滑,渾然不似暗器的沉重與鋒利。
張開手一看,伍丁的臉上頓時表情複雜了起來。
他的手心霍然躺著一顆碩大的珍珠!
紫霄見伍丁表情有些古怪,急忙向手中看時,卻見那暗器竟然是一塊色彩斑斕的玉石。
兩人一時有些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隨著震耳的水吼聲,
遠處一道接天蔽日的水牆湧了過來。
伍丁急忙將那顆珍珠揣進懷中,隨著紫霄向汶澤岸邊飛去。似乎已經忘記了不久前所說的豪言壯語,也顧不上襲擊二人的其實是罕見的珍珠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