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如一知道這件事, 還是向言敘告訴她的。
那天拍完照片, 一回旅館, 聞如一就迫不及待地,將原片發給了向言敘,與他分享。
所以他認得, 這到底是誰的作品。
聞如一在房間裏, 看見網絡上鋪天蓋地,讚美寧石遠的言論, 更有人預測, 這組照片將是今年大賞的金獎作品, 心裏湧起一股無名火。
她不是重視名利的人, 可自己的作品,被這樣光明正大地搶走, 任誰, 也咽不下這口氣。
聞如一左思右想,起身離開房間,走出去,敲響了寧石遠的房門。
寧石遠似乎早預料到這一幕,虧他還能笑出來:“小聞, 你這怒氣衝衝的是做什麼?”
“我一直尊敬您是業界前輩, 叫您一聲老師, 可您現在摸著良心文,你配的嗎?”
聞如一就站在門口,她聲音不小, 這層樓的房間住的都是項目組的人。
寧石遠麵色不改,聲如洪鍾:“年輕人,脾氣躁,我理解。”
聞如一強壓住爆粗的衝動,質問道:“你為什麼盜竊我的作品,冠上自己的名字?”
“沒證據的話,你可別亂說。”
寧石遠對著走廊,意有所指地問:“不信你問問,咱們項目組的同事,誰能證明,那組照片是你的作品?”
聞如一氣得瞪大了眼,寧石遠的話說完,半分鍾之久,也沒有一間房門打開,緊閉著,眾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所有一切都在寧石遠的掌握之中,他笑了聲,拍了兩下聞如一的肩膀:“小聞哪,別氣餒,這次宣傳片少不了你的功勞,回頭我給你們領導說說,讓他給你加獎金。”
聞如一冷笑,退後一步,死盯著他:“原來寧老師今日的成就,是這麼來的,真令人吃驚。”
“世人隻看結果,記住這一點。”
聞如一悶聲吃了大虧,那天在場的同事,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給她作證,照片出自她手。
沒人願意為了她這個新人,去得罪圈內老前輩,毀了自己的前程。
饒是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聞如一也沒跟向言敘抱怨什麼,通電話的時候,也輕描淡寫地帶過去,隻說不在乎榮譽,愛給誰就給誰。
向言敘聽出她情緒不對,沒有多問。
次日回瀾市,所有人按照程序要回公司報個道,可聞如一出了機場,自己單獨打車,回了家。
寧石遠的工作室請了營銷團隊,這件事愈演愈烈,甚至有電視台要邀請他采訪。
聞如一窩在家裏,看著網上那些誇讚寧石遠的言論,氣不打一處來。
向言敘下課直接回了家,看見聞如一坐在沙發裏生悶氣,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還是那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兩個月不見,她收了一圈,皮膚也曬黑了些,最重要的是,受了欺負。
向言敘走過去,拿過聞如一手上的電腦,合上放到一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帶出去吃飯。”
聞如一順勢躺在向言敘的腿上,懨懨地:“向向,我其實有點生氣。”
“嗯。”
“沒有很多,就是一點點。”
“嗯。”
“我想給自己討回公道,可沒人幫我,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是。”
“名利真的那麼重要嗎?我不明白。”
向言敘把聞如一打橫抱起,上了樓,把她放在臥室的床上,轉身去浴室放水。
“你不用明白這些。”向言敘打開衣櫃,拿了套聞如一的睡衣,放在她手上,柔聲哄道,“聽話,去洗澡。”
聞如一垂頭往浴室走,沒再說話。
向言敘看著緊閉的浴室門,若有所思,下一秒,拿上手機,去書房打了通電話。
等聞如一洗完澡,向言敘帶著她出去吃了頓飯,期間向母來了電話,邀請聞如一過去坐坐。
向言敘把聞如一送到了宅子,還沒坐幾分鍾,借到一個電話,說是公司有急事,就急匆匆地走了。
向母還不知道聞如一被盜的事情,聞如一不想讓長輩擔心,把情緒藏起來,跟向母有說有笑,出去逛了街,做了指甲,晚上向母親自下廚,給她做了清真鱸魚。
向言敘九點多忙完,才宅子裏接她回去,兩個人,誰也沒有提起照片的事情。
這件事,平靜得好像沒有發生過。
——
翌日。
聞如一睡到日上三竿,向言敘有課不在家,她一個人不想做飯,洗漱過後,叫了外賣。
等待的時間,閑來無聊,她打開微博。
鋪天蓋地的艾特評論轉發提示,幾乎讓她的手機死機,聞如一重新開機,切換成小號,再上去看,發現寧石遠的名字上了熱搜。
點進去,排在第一位的微博,竟是來自於念。
她發了一條長微博,圖文皆有,聞如一從頭看到尾,這條微博帶給她的衝擊,無疑於一場海嘯。
於念讀大學的時候,寧石遠教過她的專業課,對她很是賞識,後來保研,寧石遠收了於念做自己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