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問題的本質之後我就決定把決定這台設備買下來,一是為了咱們的年底計劃,你也看到了,咱們的設備確實老化嚴重,那一台裸體卷煙機比我的年齡都還大,用他們做年底計劃確實有點勉為其難。更重要的是我想是通過買這台設備跟經發委的領導建立關係。”單誌遠左右看了看,再次壓低了聲音說:“那邊大發煙廠的實際投資人與嶴錐這邊經發委的領導是兒女親家,而這個領導在嶴錐這個地方是一人之下獨當一麵的實權人物,他這個人有點清高,很難跟他建立私人友誼,但我把他親家的這捂不熟的山芋接過來之後,他對我印象非常好,雖然表麵上還對我不冷不熱,但暗中沒少支持我,幫我解決了很多實際問題,沒有他的支持我可能也扛不到今天,這也是我有信心完成年底計劃的保障之一,你懂我的意思吧兄弟?——不過,你記住啊,咱們和經發委領導的關係不能對任何人透露一點風聲,他在暗中支持咱們更有力,懂嗎?回頭等我找個恰當時機帶你去拜會他一下。”

馬小三急忙點頭,單誌遠笑一笑接著說道:“至於這台設備軟件問題對我們來說不是問題,我已經和我研究所的同事說好了,請他幫忙用我們所裏的設備全麵檢測一下,找出問題打幾個補丁問題就能解決了。過去我和你說過,我們年底計劃需要突擊生產,爭取二十天結束戰鬥,夜長夢多呀,你懂我的意思吧?這套設備隻要解決了軟件問題,日產四百到六百箱問題不大,而且它非常適合做硬盒的,我的想法是既然做了咱們就多做一點硬盒的,成本都一樣,但硬盒的售價要比軟盒貴五毛錢,何樂而不為,你說呢?”

馬小三第三次中槍,頻頻點頭,但是,他又隱隱感覺單誌遠這些話的背後似乎還有——但是。

果然。

“但是,現在這台設備不能啟用,第一是因為為了我讓我朋友幫忙刷機打補丁,我把所有的電腦板都拆下來寄到北京去了……”說到這裏單誌遠心裏一陣不為人知的痙攣,連眼睛都被香煙給熏痛了,他忙抬手揉了揉,揉好,又笑一笑才接著說道:“在技術上我朋友那裏肯定是沒問題的……隻是這需要一段時間;第二問題是一個戰略步驟問題,這台設備你別看它現在趴窩了,但它在這邊幾個特區裏的名氣卻很響亮,它是這裏最高級的卷煙設備,很多人都想拿它做假煙。它生產的產品你沒見過,質量相當不錯,不像那台老奶奶機器,煙絲到處滴漏跑冒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煙。所以,如果讓外界知道咱們修好了這台設備,馬上就會有人來找咱們做假煙,樹大招風呀,到時候不管咱們做不做,都會引起方方麵麵的警覺,進而影響到咱們的年底計劃。你知道咱們來嶴錐可不是為了賺那幾個加工費的,咱們是有明確的目標和計劃的,而且幫外麵加工假煙領袖也不允許,咱們那個計劃是繞著圈才獲得領袖的默許的。”

馬小三再一次重重地點頭。單誌遠則終於剔完了所有指甲,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首先將剔出來的油泥擦抹幹淨,然後連同那隻自製的鋁箔剔泥刀一起用紙巾包裹起來,看了看四周沒找到合適的地方丟棄,就很自然地將那紙團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車間滿地都是油汙和垃圾,他卻把自己用過的紙巾小心地裝進了口袋,你不的不承認這廝確實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高素質壞蛋。

“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一定要修那台老設備了吧?”單誌遠地問,並馬上自己回答道:“因為這裏人都知道,那台破機器隻能將就著生產玉石山,做不了別的。我把它修好並利用它讓工廠運轉起來,就是要讓外界知道我們隻能做玉石山做不了別的,這是一個煙幕彈,也是我一直向老陳強調的戰略步驟問題——可是那個家夥著急呀,天天催我啟動那個設備——至於那台設備,我現在對外的說法是買砸了,修不好了,我甚至放出風去準備低價賣掉。我知道很多人在看我的笑話,我就是要讓他們看咱們的笑話,等他們看夠笑話,我們來一個突然襲擊,完成任務立即走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馬小三表示由衷的理解和敬佩,他很高興單誌遠還能把他當作心腹和他分享清水塘的最高機密。尤其是當單誌遠最後囑托他說:“我給你談的這些話僅局限於你我知道,老石都不要和他多說,有些事就我們倆來操作就行了。”這話讓他很感動,兩人聊很久,最後又聊到明年開春就啟動的陽光產業,就是聊到陽光產業的時候,馬小三突然惡從膽邊生,他神秘地一笑地問單誌遠:“大哥,那你能帶我去見一下領袖嗎?……我是說以後方便的時候……你帶我見見領袖行嗎?”單誌遠略詫異,他忙又解釋道:“我主要想等咱們完成任務回昆明以後,我可以找小姑娘吹牛——金三角的領袖,你看那些香港的電影,多牛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