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比叫了句“曹兄”,邊走邊說:“依你之見,金家搶人,是在前麵兩山之間的狹道內動手,還是在狹道外搶?”
“我約摸,金家會選在狹道外動手。”
“何以見得?”
“康熙十二年,聖祖皇帝就明令禁止八旗包衣佐令以下的奴仆隨主殉葬。時至今日,金家大少爺竟然聽信李半仙的胡言亂語,可見其糊塗之極,愚蠢之極。而這種人做起事來,不僅容易衝動,而且容易受人擺布。”
“不知道金家會來多少人?”
“七、八個人吧。”
“何以見得?”
“金家有錢有勢,既不會把郭家的人放在眼裏,也不會太看重此事。在他們眼裏,搶走兩個老實巴幾的平頭百姓,如同殺雞何需用牛刀一樣,有七、八個人就足夠了。再說,金家正在辦喪事,也不可能來太多人。”
“照您這樣說,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給收拾了!”鄂比揮了揮拳頭,“到時候,您隻管站在一旁看熱鬧就是了。”
“憑著你的功夫,收拾他們肯定是小菜一碟。不過,咱們的目的是救人,不是來殺人,也不是來傷人。動手的時候,你得手下留情,點到為止,以免節外生枝,惹出大的麻煩。明白嗎?”
“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既然姓金的竟敢搶活人殉葬,那咱們為何不能傷他的人?”
“姓金的想搶活人殉葬,肯定違法。但是,並沒有成為事實。而你若真打死或者打傷了金家的人,就是事實。一旦此事鬧到了官府那裏,就會對咱們不利。”
“對,有道理。我聽您的!”
眼看就要轉彎進入狹道時,一大片烏雲遮住了太陽,天空頓時暗了下來。一隻蒼鷹叫了一聲,張著翅膀在空中盤旋。
郭來旺抬頭看了看遮擋住太陽的烏雲,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栗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曹霑、鄂比一眼,心裏還是有點擔心與害怕,有意放慢了腳步。
走進狹道,曹霑、鄂比依舊若無其事地說著話,前邊的郭來旺緊攥著左拳不停地左顧右盼,好像防備著搶人的隨時會冒出來一般。
出了狹道,太陽已穿過烏雲,天地間格外明朗。曹霑順著哭聲望去,隻見左前方半山坡上白幡飄蕩,披麻帶孝的人跪成一片,哭聲徐徐傳來。
“曹兄,為何還不見人來?會不會是金家棄惡從善,改變了主意?”
“若真是如此,當然最好不過!然而,利令智昏之人,怎能棄惡從善?這就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突然,從右邊山坡的叢林中跳下來一群手持木棒的人,攔在郭來旺前麵,為首的一個長相如李魁模樣的人圓瞪著眼睛大聲喝道:“奉主子之命,請新郎、新娘過去有要事相談!”
隨從們搶過郭來旺手中的韁繩,將新娘從驢上一把拉了下來,二妞嚇得哭叫起來,郭來旺大聲叫道:“我又不認識你們主子,憑什麼拉我們過去?”
“我們主子請你,別不識相,快走!”李魁模樣的人指揮著眾人:“快把他們的嘴堵上,別讓他們亂叫。”
此時,鄂比幾步衝到眾人麵前,怒目叫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難道要搶人不成?”李魁模樣的人打量著鄂比:“你是哪來的吃閑飯的?我們是請人!識相的趕緊讓開,否則後果自負。”
鄂比咧嘴一笑:“你家主子與新郎、新娘素不相識,憑啥要讓新郎、新娘過去相談要事?若是真有要事,為何不能在這兒相談?難道你家主子是名為談事,實為搶人不成?”
“我家主子的事,你也配得上問?!”李魁模樣的人“哼”了一聲,“我再說一遍:識相者趕緊離開;不識相者後果自負!聽見了嗎?!”
“我若是不識相呢?”鄂比笑嘻嘻地說。
李魁模樣的人冷冷說道:“那就後果自負!輕則皮肉開花,重則傷筋動骨!”
鄂比嗬嗬一笑:“我若是情願後果自負,你是讓我皮肉開花,還是讓我傷筋動骨?”
“那就看你的造化啦!”
“吆嗬!口氣倒是不小啊!”鄂比冷冷一笑,“你是想與我單打獨鬥,還是你們一起上?”
一個長得瘦猴模樣的人叫了句“羅師傅”,接著大聲說道:“咱們一起上,早辦完早交差!”
羅師傅擺了擺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鄂比說:“就你這個樣子,還用得著我的人一起上?!”
“好!有膽量!”鄂比右手抱著左拳拱了一下,接著紮了個“虛步亮掌”的架勢。
羅師傅大喝一聲“接招”,弓步虛晃左拳的同時,右拳迅速地向鄂比的胸口打去。鄂比快速側著身子趁勢往羅師傅的肩膀擊了一掌。
羅師傅趔趄了一下,轉過身子紮著馬步運了運氣,接著連跑幾步同時使出“老和尚撞金鍾”的招法。鄂比一個鷂子翻身躲開了羅師傅的撞擊,接著左拳虛晃了一下,右手指點中了羅師傅的一個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