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石點著頭“嗯”了一聲,看了曹霑一眼,嘴剛張開又立刻合上了。
“澹泊兄,看你剛才的神情,好象有話要說,為何又不說啦?”
鍾石紅著臉說:“有件事,不知當不當問?”
“啥事?”
“此事,與你有關。”
“與我有關?!”曹霑挺了挺身子,“與我有關也不要緊,你盡管說就是了。”
“有人說,”鍾石咬了一下牙齒,“年前那一陣子,你常往行院裏去,是否真有此事?”
“你聽誰說的?”
“你別管是誰說的,隻說是否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
“那我可得勸勸你啦!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好,一則萬一讓人知道了你是總督府的西賓,會影響製台大人的名聲;二則,萬一你染上了花柳病,那可得受一輩子的罪。”鍾石看了曹霑一眼,“我這是為你好,若是換成別人,我才不與他說這些話呢!”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並不象有的人說得那樣。我每次去,都是隻在行院門口來回轉悠,而從未進去做那種事。”
鍾石一臉疑雲:“那種地方有什麼好轉悠的?難道你是為了飽眼福、過看癮?”
“我不為了飽眼福、過看癮,而是為了尋人。”
鍾石愣了一下,剛散的疑雲重現臉上:“尋你的親人?”
“不是。”
“情人?”
“也不是。”
“那你尋的是何人?”
“原江蘇巡撫吳大玉,你聽說過嗎?”
“聽說過。他因為虧空,先被雍正皇帝抄家籍沒,而後鎖拿進京,關入刑部大獄。”鍾石眨了眨眼,看著曹霑說:“你尋的是吳大玉的家人?”
“沒錯。我所尋之人,是他的外孫女――蘭兒。”
“你與吳大玉是啥關係?”
“啥關係也沒有。但是,我叔父被關在刑部大獄期間,與他的牢房挨著,他倆是很要好的獄友,我是受叔父之命,來尋吳大玉的外孫女的。”
“沒想到你做的是仗義行善之事!今兒若是不聽你說,我還真的以為你是到行院尋花問柳呢!”鍾石臉上油然生出欽佩神色,“你認識吳大玉的外孫女?”
“不認識。”
“你知道她的行蹤?”
“也不知道。”
“那你怎麼尋到她?全憑在每個行院門前轉悠、打聽?!”
“也不全是。大多數時候,我是坐在行院附近,麵前擺著吳大玉、蘭兒的畫像和一張寫有獎賞文字的紙,以引起人們的關注,幫我提供線索。”
“恕我直言,你想用這種辦法尋到她,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很難成功。”鍾石抬手撓了撓頭,“這件事,與你而言,頗為困難,而放在製台大人麵,則是小菜一碟。你為何不設法請製台大人施以援手呢?!”
“不是不設法,而是擔心我這個小沙彌請不動他那大菩薩。”曹霑苦笑了一下,“再說,憑他如今的地位與身價,怎麼會過問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小事呢!”
“那是,那是。不過,若是遇到了合適的時機,你婉轉地試一下,也無啥大礙。”
“謝謝澹泊兄的一片好心真情!”曹霑拱著手說。
鍾石拱著手說了句“芹圃兄不必客氣”,站起身子伸著懶腰說:“該到吃午夜的時候了,咱們過去吧。”
“走,過去吃飯!”曹霑邊走邊笑著說:“人以食為天,吃飽了不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