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彭上身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問道:“第二個人是誰?”
“年羹堯。”曹霑看著福彭說:“世宗皇帝當雍親王時,年羹堯的妹妹是他的側福晉,雍親王登極後,年羹堯的妹妹被封為貴妃,對吧?”
“沒錯。”
“當年,年羹堯不僅是雍親王的內親,而且是雍親王的心腹。雍親王登極之時,年羹堯有擁立之功。接著,年羹堯因屢立戰功、威鎮西陲,而受到雍正帝的特殊寵遇,可謂春風得意,紅得發紫。然而,時隔不到兩年,便先被雍正帝罷免官職,接著關進大獄,而後賜其獄中自裁。年羹堯父兄族中任官者俱革職,嫡親子孫發遣邊地充軍,家產抄沒入官。”曹霑眨了眨眼,用嘲諷的語氣說:“這位叱吒一時的年大將軍以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告終,可謂其紅也快,敗也快也!”
“你這一番話的用意,是勸告我激流勇退、與世無爭?”福彭冷笑著說。
曹霑說了句“有這個意思”,接著歎道:“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傷人啊!”
福彭瞥了曹霑一眼,裝著隨意的樣子說:“你在寫傳奇?”
“我是沒事找事,自尋快活。”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啦!你想以此書巧藏我大清皇室的一些真事,從而達到你泄憤的目的。”
曹霑打斷了福彭的話:“您誤會了。我寫的是勸世書,不是泄憤書!”
“那你為何采用拆開與顛倒順序的手法,把孝莊皇後的出生之地――‘科爾沁’三個字,寫成‘秦可卿’,又名‘可兒’?”
“這隻不過是您的猜疑而已!我的本意是,‘秦’是‘情’的諧音,意思為人世間惟有真情可親。”
“算你會狡辯!”福彭陰沉著臉說:“寧國公代善的名字,為何與我六世祖的名字發音一模一樣?你如此寫法,是何居心?!”
“當初,我隻想讓寧國公家代代興旺,善始善終,因此起了這個名字。”曹霑苦笑了一下, “您若是認定此名字犯了忌諱,我給他改個名字就是了。”
“這不是僅改個名字的問題!你以小喻大、以假隱真,不惜一切侮辱、誹謗我愛心覺羅家族,犯的是十惡不赦之罪!”
“請您不要無中生有,妄加指責。”曹霑嗬嗬一笑,“您既然給我定成十惡不赦之罪,憑想當然不行,得拿出真憑實據。您能拿出來嗎?別忘了,我寫的是傳奇,不是正史!”
“我不是拿不出真憑實據,而是你的手法太狡猾啦!你像捏泥人一樣,把我愛心覺羅家族的人與事,和成一大團泥巴,而後‘捏’成模棱兩可的人與事,我自然無法對號入座,拿出真憑實據。不過,雖然你的傳奇像孫猴子變的廟一樣,把我大清的皇帝及主要人物,改了性別、降了職位和變了輩份及身份,但還是被我發現了破綻,尋到了蛛絲馬跡。”
“您能否說來聽聽?”
“榮國府與寧國府合在一起,隱射的就是我大清的皇室。王熙鳳夢中聽秦可卿說的那段話,是皇太極臨終所言的改寫;元春省親,隱射聖祖皇帝南巡;賈政打寶玉,隱射聖祖皇帝在木蘭圍場訓斥胤礽;賈敬好道,隱射世宗皇帝。另外,你書中的賈璉、賈蓉的名字,與當今皇上的二皇子永璉、六皇子永瑢,前者同字,後者同音,也是有所指向的故意而為。”福彭冷笑了幾聲,盯著曹霑的眼睛說:“如此等等,我不再一一列舉,就憑這些文字,就足夠給你定罪了。”
曹霑麵不改色,心平氣和地說:“我在此書的第一回中已借空空道人之口明確表白,此書無朝代年紀可考,隻不過記錄幾個異樣女子或情或癡、或小才微善之事,大旨不過談情而已。您憑個人意斷給我強加莫須有之罪名,律法何在?!親情何在?!良心何在?!”
“此時,我的話就是天理,就是律法!”福彭猛地一拍桌子,“來人,把他拿下,軍棍伺候!”
一群彪形大漢蜂擁而至,兩個人率先上前抓住曹霑的胳膊,另有兩人同時上來把曹霑按倒在地。
曹霑掙紮著抬起頭說:“福彭,我早已不是您的軍中手下了,您為何對我動用軍法?!”
“此時,你在我的身邊,就是在我的軍中。”福彭看著打手說:“你還愣著幹什麼?動手打吧!”
打手舉起棍子,往曹霑的屁股上打了下去。
曹霑咬住牙齒一聲不吭地挺著。打了二十棍之後,他忍不住“哼”了起來。
這時,李筱趕緊側過身子,晃著曹霑的肩膀說:“你怎麼回事?是不是魘著啦?!”
曹霑睜開眼睛,“我做了個惡夢,你想知道是啥夢嗎?”
“現在不能說,等天亮之後你再告訴我吧。”
“好吧。”曹霑親了李筱一口,而後掀開被子,鑽到了她的被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