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看著曹霑憂心忡忡的神態,心想:“我得想辦法給他解悶,讓他開心一點兒。”
“我給你唱段曲兒,好不好?”
“好吧。”
“你想聽啥曲兒?”
“隨便。”
李筱想了想,隨即唱起《桃花扇》中的一段曲兒:
花木疏落石斑斕,
收入倪黃畫眼。
草堂圖裏烏巾岸,
好指點銀箏紅板。
為甚的蕭條閉關,
敢是新詞改,
舊稿刪。
李筱尚未唱完“刪”的拖腔,曹霑猛地一下站了起來,高興地說:“有啦!有啦!”
李筱怔了一下,“什麼有啦?!”
“我想出過難關的辦法啦!”曹霑笑逐顏開地叫了句“筱兒”,接著說:“《桃花扇》中的侯方域,是明末‘複社’之人,對吧?”
“嗯。”
“我若是讓書中大觀園的人們,也成立一個詩社,叫他們對詩聯句,既可以增強此書的雅趣,又可以把我寫的詩巧妙地揉和進去,還可以通過詩隱寓我想說的事,可謂一舉多得。”曹霑哈哈笑了幾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這時,門外有人喊道:“曹先生,曹先生在家嗎?”
曹霑走出房門一看,隻見張宜泉提著一個竹籃站在門邊,連忙迎了上去。他一邊走一邊拱著手說:“牧野(張宜泉的號)老弟,我有失遠迎,您多包涵。”
“哪裏,哪裏,芹圃(曹霑的號)兄過謙了。”張宜泉邊走邊說。
“您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為了表謝意,打聽加尋問。”
“牧野老弟太過細了。我當時不過是舉手之勞,您沒有必要掛在心上。”
“對您是舉手之勞,對我卻是性命攸關!我若是不掛在心上,不登門致謝,那還能算作人嗎?!”
“牧野老弟言重了!”
走到正房門口,曹霑停住步子,做著手勢說了句“牧野老弟,請!”
“謝謝!”張宜泉進到屋裏,把竹籃放在門左邊的地上。
曹霑說了句“不客氣”,朝著東廂房喊道:“筱兒,張先生來了,你燒壺水來!”他走進屋裏,微笑著說:“牧野弟台,請坐。”
張宜泉在客位上落了座,看著曹霑說:“芹圃兄,那天我突然生病,多虧你伸手相救,事至今日,我方登門致謝,您不會介意吧?”
“您看我像是那種人嗎?”曹霑笑著說。“看見別人遇到了困難,及時出手相助,乃是行善積德之舉。若是把我換成您,您也會那樣做,對吧?”
“那也倒是。”
曹霑有意換了個話題:“聽口音,牧野老弟好像不是本地人,對吧?”
“對。我的原籍,是通州張家灣。”
曹霑驚訝地說:“通州張家灣!”
“對。芹圃兄知道那個地方?”
“聽說過。”
這時,李筱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她把托盤放在桌子上,掂起茶壺倒茶。
李筱用雙手端著一碗茶放到張宜泉麵前,“張先生,您請用茶!”
張宜泉:“謝謝!”
李筱用雙手端著一碗茶放到曹霑麵前,“夫君,您請用茶!”
曹霑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張羅幾個菜,張先生在這兒吃午飯。”
“不用,不用麻煩。”張宜泉擺著手說。“芹圃兄的心意我領了,我坐一會兒就走。”
“您第一次到我家來,若是不吃午飯就走,就是看不起我!”
“那,那,”張宜泉猶豫不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您別再客氣了,相逢是緣,說不定哪天我到您家去,您不留我吃飯?!”
“怎麼會不留呢,肯定得留。”張宜泉笑著說:“隻要您與嫂夫人能舍福光顧寒舍,我定會盡力款待。”
曹霑看了李筱一眼,“等我這一陣子忙完了,一定登門回拜。”
“好!”張宜泉高興地拍著手說:“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