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錯了。”曹霑紅著臉說。
“霑兒,”李氏有意想考考曹霑,“你想過沒有,如果那戲班子懷疑咱家,找上門要人,怎麼辦?”
曹霑想了想,“想辦法把筱妹妹藏起來,一口咬定與咱家無關。”
李氏:“如果戲班子報了官,官府派差役來搜查,怎麼辦?”
“大姑奶奶,”李筱哭泣著說:“您得想辦法別讓他們抓我回去,如果他們把我抓回去了,我即便不被打死,也得脫一層皮啊!大姑奶奶,您救救侄孫女吧,侄孫女求您啦!”
李筱嗚咽著捋起褲腿,指著腿上的傷痕說:“您看,這是前天領班踢的,現在還青著,這是今天早晨領班掐的,現在還是紫的。”
“筱兒,別怕!”李氏擦了擦眼淚,“既然霑兒和霈兒能把你救出來,我絕對不讓他們把你抓回去!”
“奶奶,”曹霑若有所思地說:“我剛才想了一個主意,若是想辦法,把筱妹妹送到我大姑媽家住一段時間,就啥麻煩都沒有了。”
“眼下,也隻有這個辦法最妥當了。”李氏說完話,微笑著在心裏說:“這孩子倒是越來越有心眼了,竟然跟我剛才想的一模一樣。”
戲班子班主房內。上午。
班主習誌精坐在椅子上,右手拿著煙杆,左手放在桌子上,旁邊有一把紫砂壺。他睜開半閉的眼睛,一邊往煙鍋裏裝煙葉,一邊自言自語:“真是邪了門啦!一個活人,竟然屙泡屎屙得不見了人影,難道她會屎遁不成?她即便是死了,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呀!”
班主劃著火柴,點燃煙,一口接一口地抽著。他那瘦黑的臉前青煙繚繞,時淡時濃。他慢慢地吐著煙霧,彎腰在鞋邊上磕了磕煙鍋,心想:“到京城剛安排停當,正準備開場演戲,卻莫明其妙的丟了一個人,肯定不是好兆頭啊!”
這時,二班主習誌道、領班金鳳一前一後走進屋裏。習誌道停住腳步,叫了句“大哥”,金鳳低著頭站在旁邊。
習誌精:“找得怎麼樣?”
習誌道:“我與金鳳把該找的地方,全都找了兩遍,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習誌精皺著眉頭“哦”了一聲,“金鳳,你這兩天是否發現麗倌有異常的地方?”
“我早晨已經向您稟報過了,前天下午排戲時,她老是走神,我踢了她一腳。昨天早晨,我喊她起來吊嗓子,她磨磨蹭蹭地說她肚子疼,我掀開她的被子,掐了她幾下。按說,像這種家常便飯的事,她早習慣了,絕對不會因為這事尋死,如果她想死的話,幾年前就死了,不會等到現在。”
習誌精:“你說的也在理,她若想死,不會等到現在。不過,你再仔細想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異常現象?”
金鳳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了,昨天早晨,麗倌在槐樹下吊嗓子時,有個男子扒在院牆上看。”
習誌精打斷金鳳的話問:“那男子多大歲數?”
“好像有十六、七歲。”金鳳說:“我約摸,會不會是那個男子,把麗倌拐到他家去了。咱們住的這院子,與那男子家隻有一牆之隔,如果那男子想拐麗倌,而麗倌又想跟他走,很容易一拍即合。”
“大哥,”習誌道說:“你看,咱們是不是先去報官?”
習誌精沉思了一會兒,“還是先不報官為好。一則,麗倌生死不明,倘若她真的死了,報官等於自找麻煩;二則,眼下說那男子拐走麗倌,隻是猜測,沒有憑據;若是報了官,人家可以反告咱們是誣告,也是麻煩。還是等一等,把情況吃透了再作打算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