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永澤站起來,幹咳了一聲,模仿杜麗娘的語調背道(山桃犯):“有一個曾同笑,待想象生描著,再消詳邈入其中妙,則女孩家怕漏泄風情稿。這春容嗬,似孤秋片月離雲嶠,其蟾宮貴客傍的雲霄?春香,記起來了。那夢裏書生,曾折柳一枝贈我。此莫非他日所適之夫姓柳乎?故有此警報耳。偶成一詩,暗藏春色,題於幀首之上何如?”
永澤模仿春香的語調說了句“卻好”,接著做了個蘸墨動作,而後一邊做寫字狀一邊吟道:
近睹分明似儼然,
遠觀自在若飛仙。
他年得傍蟾宮客,
不在梅邊在柳邊。
永澤做完放筆動作,歎了一口氣,模仿杜麗娘的語調說:“春香,也有古今美女,早嫁了丈夫相愛,替他描模畫樣;也有美人自家寫照,寄與情人。似我杜麗娘寄誰嗬!”
福靖拍手說了個“好”後,唐世勳、曹霈跟著拍手說“好”。
曹霑拍手說完“好”,抬頭望著天空中的烏雲,腦海裏又浮現出戲園子裏的情景。他搖了搖頭,覺得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官學。學童住房。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
八個學童一人一種睡姿。
曹霑仰躺在床上正在做夢,一縷月光灑在他的臉上。 戲園裏,座無虛席。
台上正演著《驚夢》――
杜麗娘穿著粉紅色裙衫,梳著瑞雲發髻,戴著八寶花簪,站在窗前打了個嗬欠,走到梳妝台前,伏桌而眠。
柳夢梅穿著蛋青色長衫,頭戴蛋青色紗帽,手持一條柳枝,走到杜麗娘身邊,仔細打量一番後,輕聲喊著:“小姐,小姐。”
杜麗娘抬起頭,驚訝片刻,趕緊用手捂著臉從指頭縫偷窺柳夢梅。
柳夢梅拉著杜麗娘的衣衫說:“小姐,請與我到那邊講話。”
杜麗娘低著頭問:“到哪裏?”
柳夢梅說:“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
杜麗娘低著頭問:“秀才,去幹什麼?”
柳夢梅說:“和你把領扣鬆,衣帶寬,袖梢兒揾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杜麗娘作羞狀。
柳夢梅上前抱杜麗娘。
杜麗娘推開柳夢梅。
柳夢梅強抱起杜麗娘下。
湖山石邊――柳夢梅與杜麗娘相偎相依,互訴衷腸,纏纏綿綿。
突然,一群無賴躥上戲台,一個無賴拽著杜麗娘的衣袖說:“別演啦,去陪我們老爺吧!”
杜麗娘掙紮,柳夢梅上來保護杜麗娘,被無賴一拳打倒在地。
看戲的人紛紛離開,人群中發出喊叫聲:“搶人啦!”、“出人命啦!”
曹霑急向前奔,躍上戲台,大聲吼道:“住手!天子腳下,竟敢如此為非作歹!”
無賴全都轉身瞪著曹霑,為首的無賴揮著拳頭說:“你是什麼人,少管閑事!”
“我乃平郡王的表弟,爾等還不趕緊滾開!”
“你是平郡王的表弟?我還是平郡王的表叔呢!” 為首的無賴揮著手叫道:“弟兄們,上!叫他知道厲害!”
無賴們一起撲向曹霑,曹霑躲過了兩人的拳頭,腿上被踢了一腳,他想騰空而起,卻挪不動腿,於是大聲叫道:“大表哥,這兒有壞人!你趕快派人來抓!”
無賴們一邊向曹霑攻擊,一邊大叫:“打死他!打死他!”
曹霑往下一縮一退,猛地站起來,一手抓著一個無賴的頭發用力一合,把他倆的頭撞得“嘭”地響了一聲。此時,從後麵跳過來兩個無賴緊緊抓住曹沾的雙手,前麵的一個無賴照著曹霑的胸脯打了一拳,曹霑一邊掙紮一邊大叫:“大表哥,快來救我……”
唐世勳驚醒了,趕緊抬起頭,往右移了移身子,拍著曹霑小聲說:“曹兄,你怎麼啦?曹兄,曹兄,你怎麼啦?”
曹霑睜開眼睛,抬頭愣了一會兒。“可能是我的手壓住了胸脯,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