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肅清餘孽(1 / 2)

天界聽笛殿外,一個身著青衣的總角小童正提著個朱漆食盒邁著小碎步噠噠噠地往殿門外跑去。他跑得慌張,原先白嫩的小臉此刻已經是紅撲撲的,幾縷小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鬢角。

突然,青石路麵上突出的一塊什麼東西把他絆了個踉蹌。小童趕緊抱緊了食盒,肉乎乎小手摁在雕花木門上大喊了起來——

“不好啦!聖尊大人不見了!”

他聲音可不算大,卻像在靜謐池水中丟下了一顆小石子,漣漪迅速地蕩漾開,蔓延至整個天界。

隻見幾道白光閃過,聽笛閣外立即就多出了幾個人來。其中有老有少,年紀大的已經掛上了白胡子,年少的卻比那驚慌失措的小童還要小,手內還握著一支竹筆。

幾個人麵麵相覷,而後看向那空無一人的聽笛閣,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聖尊離了天界,恐怕……”

“右使呢,右使怎麼沒來?”

白胡子老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捏著竹筆的幼童打斷了,隻見他瞪圓了漂亮的杏核眼,目光如電般迅速掃視過在場的幾人,接著厲聲問道,“右使何在?!”

“臣下在。”

人群之外有個男聲低低應了聲。

幾人尋聲望去,便見那白衣少年正撩著衣角蹲在地上細細觀察著。似乎是看見了什麼,他從袖中抽出一方絹帕,拾起了一顆小東西,走了過來。

上眼一看,那東西卻是枚桃核兒,濕漉漉的,上麵還粘著些許沒啃幹淨的果肉。

“……”

“……”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最後還是這被叫作“右使”的白衣少年攏起絹帕,溫聲道:“聖尊離天界而去,想來是浩劫將至,臣下這便去至聖閣求教天師,盡全力保天界無虞。”

他聲音溫溫軟軟,像塊水色極好的玉石,眼睛卻點墨般深黑一片,連天界終年不暗的天光投射進去,也沒能反射出來。

……

………

此處瀾平城,位於錦洲大陸最東,被稱作錦洲第一縷陽光照射到的神域,有“小天界”的美稱。

此地三麵環海,一麵靠山,水路發達,船隻如梭穿行在水網中。沿岸居住的百姓和長年居於船中的海上商旅隻要打開窗戶便能打個照麵。

此刻丫頭就正趴在自家漁船窗戶上直勾勾盯著對麵窗戶口放著的那塊翠玉。

這小東西雖然沒有五顏六色的光華,深深淺淺的碧色卻像洋流一樣流淌在這石頭裏,叫人心安。更何況這石頭的碧色還攏聚成了一朵蓮花的模樣兒,讓她想起蓮花溝。那也是無數道水路交錯而來,偶然地彙聚成了一朵蓮花模樣。

“丫頭!”有人在船艙那頭喊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去!”丫頭一躍而起。

住在船上隨波逐流的日子雖說悠閑自在,但也總有麻煩的時候——比如說,晚飯的時候這老頭子總想喝聚福樓的百家釀。

她提了錢袋子,晃蕩著裏頭叮當作響的幾個小錢,胳膊肘搭上岸邊望海台的白石圍欄,腳尖蹬著底下的缺口,直踩得灰土刷拉拉地往下掉時,整個身子便翻過圍欄,不算輕盈但很是順利地滾在了水鄉石子路上。

“你再不走正道我打斷了你的麻杆兒腿的!”

老頭子的罵聲從海浪拍打船身的嘩啦聲中隱約傳來。

嚇得她一溜煙跑進了何家巷。

海上過活的人不識字也不懂什麼,她又是個孤兒,老頭子早已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更不必說給她一個名字了。二人到了瀾平城住下後,和這裏市儈又熱情的百姓相處了好些日子,才算是都有了各自的名字。

老頭、丫頭。

僅此而已。不過也非常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