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跪在下首的孫大人,意味深長道:“朕倒是很不明白,你這種倔老頭兒怎麼會來為陳瑾做說客。”
孫大人道:“我隻是想著能幫就盡量幫一幫。而且,除卻這一點,我也不相信五殿下會牽扯俞家的事情。”
皇帝微微垂首,他緩緩道:“朕以為,你對子桓沒有那麼多好感的。”
畢竟讀書的時候,子桓十分的桀驁不馴,讓孫大人很是氣惱。
孫大人認真:“陛下,話是不能這樣說的。誠然,殿下讀書的時候不肯聽從教導讓我很惱火。但是作為一個先生,這是人之常情。可是不管是好學生還是頑劣的學生,不管是讀書一天還是讀書一年,都是我的學生。他們不願意讀四書五經不代表就一定一無是處。如同我們所見一般,殿下雖然在這件事上並不出色,但是他守衛邊關多年 ,戰無不勝。這就是他的能力。而且說句大言不慚的話,老臣也是自小看殿下長大。由小見大,我並不覺得殿下會參與那些事情。”
皇帝深深的看著孫大人:“可是當時證據確鑿。”
“所以我願意為陳瑾前來做說客,我自認為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說服您,更不足以查清什麼。可是我是知道陳瑾的為人的。我相信若是殿下無辜,陳瑾一定可以做到,她可以做到力挽狂瀾,扭轉局麵。”
孫大人十分的真誠:“陛下,我相信您也不想懷疑自己的兒子。若說殿下勾結俞家參與兩廣的販售私鹽案,這我不敢多說其他,畢竟很多運作,我並不懂。但是,殿下勾結俞家企圖謀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誰人能信呢?這一樁樁一件件,旁人認為證據確鑿,但是我一個字都不信。陛下,何不見一見陳瑾,不是給陳瑾一個機會。而是給殿下一個機會。若是陳瑾可以說服您,她可以洗刷殿下的清白,不是很好麼?”
孫大人語重心長,皇帝眸光深邃,他盯著孫大人,好半響,說道:“行了,下去吧。”
孫大人:“陛下!”
皇帝道:“朕說下去。”
孫大人:“那微臣去門口跪著。”
他倒是執拗上了。
皇帝冷笑著看他,說:“你倒是想一塊狗皮膏藥,黏上朕了?若是朕不答應,你是不是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孫大人:“微臣不敢,隻是微臣信任陳瑾的人品,也信得過自己教過的學生的人品。”
他起身:“微臣這就去門口跪著。”
皇帝:“……”
他氣笑了,就說這個姓孫的不能老實太久,果然,這不就原形畢露了。
他掃了孫大人一眼:“朕這個人不太喜歡別人威脅朕。”
孫大人二話不說,出門跪下。
此時雖然是秋日,但是中午十分,仍是烈日炎炎,秋老虎的威力一點都不容小覷。孫大人直接跪在禦書房門口,倒是讓人完全想不到。
孫大人出門,皇帝立刻就咳嗽起來,他咳的十分離開,直到臉色慘白。
張公公:“奴才宣太醫。”
皇帝伸手製止,他道:“不需要。”
他這個病是老毛病了,就算是太醫看了又有什麼用。左右不過是繼續吃藥拖延罷了。皇帝的手指慢慢的蜷縮起,他道:“人老了,真的要服老。”
張公公:“陛下不老,您正當壯年,若是好好休養……”
皇帝搖頭:“朕早年的傷病太多了。根本不會有什麼好轉了。”
他眼色暗了暗,說:“朕倒是沒想到,楊不三會把陳瑾找回來。”
張公公感慨:“陳小姐對五殿下情深義重,別說是剛剛離京,就算是回到了清河,奴才想她也會立刻趕回來的。這世間總有許多感情,可是一個女子能夠做到這樣,真的很難得了。陳小姐是奴才見過的最有俠義之心的女孩子。”
“倒是不知該說他們之間是一段什麼緣分。”皇帝垂了垂眼,再次咳嗽起來。
張公公立刻為他倒了一杯參茶,道:“陛下安定一下心神,您這樣真的不行的。您這樣真是要擔心死老奴。若是您不治療,於身體隻是更加的不好……”
皇帝:“朕的身體,自己有數兒。”
他緩緩道:“去看看老孫什麼情況。”
雖然才跪了不足一刻鍾,但是那麼大年紀了,倒是也讓人不放心。
皇帝道:“這老家夥對陳瑾真是比對自己兒女都好。”
又一想,他感慨:“你也是,似乎對陳瑾格外的另眼相看。還有刑部的蔣尚書,禮部的王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