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自己都尚且做不到,又怎麼能要求楊桓做到呢?
不是直接的殺害,但是卻也息息相關。
而且……楊桓也在這一夕之間失去了母親,甚至是再也不能信任自己的父親與舅舅。
他……有怪她嗎?
陳瑾不知自己與楊桓還能走到什麼樣的地步。
陛下,俞家,陳家,所有的隔閡在其中讓她難以自拔。
可是她心中又知道,這一切又和楊桓有什麼關係呢?他是那麼無辜,假皇後說自己是無辜的人,可是這件事裏,楊桓和楊鈺是多麼無辜呢?
他們兄弟二人關係明明很不錯,可是卻因為這樣你殺我,我殺你的血海深仇而再也不可能如初了。
他們才是最難最無辜的。
他們都無辜,陳家的人也無辜,他們這麼許多人隻因為召貴妃的最開始的下毒而改變了一生。這是一切的起源。而假皇後的殺人滅口又變成了另一道催命符。
多少人為之喪命,陳家人,還有張之允大夫,又或者,還有許多許多牽扯其中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們甚至不能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陳瑾靠在牆邊,安靜的像是一隻小貓。
而此時,楊桓也坐在院中,他坐在院中的台階上,久久不動。
陳瑾不能理解這一切,為這一切痛苦。可是這些痛苦又不及楊桓的萬分之一。
楊桓安靜的坐在哪裏,呆滯安靜。
“殿下?”楊不三擔心的看向他,低聲道:“陳小姐在門口。”
楊桓原本呆滯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份動容,隻是這動容很快就消失無蹤。
他垂首,說:“知道了。”
楊不三遲疑,低聲:“殿下不請陳小姐進來麼?”
楊桓不言語。
楊不三又想說什麼,隻是囁嚅一下嘴角,卻又不知如何言道是好。
楊桓抬手擋了擋臉,說:“我有什麼臉見她?”
他們家人害了陳瑾的那麼多親人,縱然他全然不知情,可是陳瑾那個人那麼的堅毅,她心裏會不怪他嗎?而且這個時候,楊桓真的很難說自己可以冷靜的做一切事情。
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陳瑾,俞家害了她;她又拖垮了俞家。
雖然現在還不是敗事明顯,但是這件事兒無疑就像是一個催命符,一點點的加速了俞家的衰敗。
楊桓慢慢的倒了下去,他平躺在台階上,說:“出去。”
楊不三擔心道:“殿下,您剛回來,身體仍是虛弱,還是回去好好的休息。這裏總歸是寒涼。”
“滾!”
楊桓抬手蒙上了眼睛,不想多說什麼。
“殿下……”
楊不三心中著急,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深深歎息,立在那裏不動。
楊桓突然就開口:“你知道我被關起來的時候最想念什麼嗎?”
楊不三脫口而出:“陳小姐?”
楊桓抿抿嘴,搖頭:“是陽光。我被關在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特別渴望陽光。”
雖然密室之中燃著燭火,但是於他而言卻仍是如同漆黑的夜。
沒有光明。
楊不三心中心疼,認真道:“任何人都會背叛殿下,但是不三一直都會留在您身邊。不管您做什麼,我都全力支持。我們烏金衛所有人都會全力支持。”
楊桓淺淺的笑了一下,若有似無。
他道:“正是因為別關在那樣陰暗的地方,也正是恰好我在那個時候發病。我竟然終於想到自己當初為何會有這個病了。”
他一直想找到病因,並且不斷的做著嚐試,可是這麼久都沒有一點線索,直到……被關起來。
楊不三一愣,立刻道:“殿下找到病因了?”
語氣中有著喜悅,若是找到病因,是不是就意味著以後就不會發病了?殿下再也不需要受那些折磨了?
他是真心的希望五殿下可以好。
楊桓:“找到了,嗬!”
找不找到,又如何?
楊桓沒有繼續說,再次發呆起來。
楊不三短暫的喜悅之後再次看到殿下這般,他想了想,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楊桓望著天空,感覺到楊不三離開,沒有任何波瀾。
而此時楊不三來到大門口,徑自單膝跪下,他道:“陳小姐,下官知曉這樣有些唐突,但是還請您看一看殿下吧。殿下的狀況,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