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三叔病入膏肓,表妹送他回府。那是她那麼多年第一次離開寄悠穀,也是第一次來陳府。她第一次見到陳然,也見到了陳然的貓貓狗狗。
當時她說,若是還有將來,我要養一隻小狗,我要叫它小十。
其實說到底,她和表妹都是羨慕陳然的。
表妹羨慕他的鮮活又頑強的生命力。
而自己羨慕他的隨性,這是她永遠都做不到的。
她是陳家的嫡長孫,卻是一個女孩子,她要麵對的更多。
而現在,更是腹背受敵。
想到此,她抬眼笑,說道:“殿下,好奇心太重不好。”
楊鈺寵溺的看她,說道:“你是我妹妹,我關心你對你的事情好奇還不行麼?”
陳瑾挑挑眉,沒言語。
楊鈺又道:“不如,你講一些你小時候的事情給我聽好不好?”
他很想了解芙蕖,了解很多很多的她。
陳瑾側頭看向了楊鈺,一縷發絲落下,平添了幾分柔美。
楊鈺溫潤清雅:“你是我的妹妹,可是我一點都不了解你。芙蕖,也許以前沒有人保護你,但是以後不同了。以後你有我們。不管是我還是五哥,亦或者是父皇,我們都會保護你。因為你是我們的親人。”
陳瑾定睛看著楊鈺,楊鈺那樣的真誠,真誠的不像話。
可是陳瑾卻覺得心中越發的酸澀,他們都願意保護芙蕖,可是真正的芙蕖已經死了。
如果芙蕖還活著,眼看還有這麼多人願意疼她關心她,想來會高興吧?
“你怎麼哭了?”楊鈺突然驚慌起來,他抬手輕輕拭去陳瑾的淚珠兒。
陳瑾一愣,立刻後退,她淺淺一笑,說道:“還請殿下恕罪,是我失態了。”
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竟是已經落了淚,擦幹臉,她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倒是殿下,今個兒可是大年三十兒,您就一直在我這邊耽擱麼?這樣似乎不妥當吧?”
就算是普通人家,她當年在家作為嫡長孫的時候也是忙碌的不行,可沒有這麼清閑。
陳瑾自然知曉楊鈺是想要多照看她,但是照看歸照看,總是不能給人帶來困擾。
“殿下若是有事要忙,盡可去忙,不用留下陪我的。難不成大過年的,還會有人登門找茬兒?就算有,我也未必就是任人欺負的性格。”她似笑非笑的調侃道。
說實在的,楊鈺還真是這麼想的,隻是他倒是不能直接說出來就是。
他作勢帶笑打趣道:“難道我就不能陪陪自己妹妹?”
陳瑾倒是不置可否,不過就算是親兄妹,他在這邊的時間也是太久了。
她道:“自然可以,但是那個人不該是我。殿下,您真的該去忙了。”
楊鈺哭笑不得,不過到底是離開了。
他確實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哪裏還一直留在這裏?
雖然關心芙蕖,但是如她所言,大年三十兒,他一大攤子事兒呢!
待到七皇子離開,其他宮女也都退了下去,紅葉道:“七皇子人真好啊。”
其他兩個丫鬟忙不迭的點頭。
他們開始的時候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隻是以為他們是哪個大官與家中公子。後來知曉真正的身份當真是嚇了一跳,現在更是感慨萬千。
陳瑾點頭稱是,不過倒是又不多說什麼。
就如同他們想的那般,宮中的新年果然很忙碌,雖然他們沒有出院子,但是看那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就知曉一二了。
她進宮已經整整一日,皇帝並沒有來見她。
窗外鞭炮聲不斷,此時已經擦黑,煙花在昏暗的夜空中綻放出一個個燦爛的瞬間,讓人奪目。
陳瑾想,七皇子有句話說的不對,他說皇帝會護著她這個女兒,其實陳瑾心裏是持遲疑態度的。
她自小喪父,不知父親是個什麼樣子,但是她卻是知道一點。
皇帝,隻是皇帝。
他不會是一個慈祥的父親。
而且他這次將她接入宮中,總是有些圖謀的樣子。陳瑾立在窗前,麵容清冷,陷入沉思。
而事實上,就如同她所料想的一般,早已有一個巨大的旋渦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