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轎,給我停轎!”孫大人錯愕的開口,聲音帶了許多的急切。
淩少白不解,疑惑道:“先生,可是有什麼事兒?”
不等問完,就看孫大人已經飛快的下了轎子,一點都沒有了往日的沉著穩重。
不遠處的風雪之下,涼亭子中一位豐姿清斂的少女立於那處安靜作畫,仿佛周遭一切皆不能打擾她一分一毫。
孫大人揉了揉眼睛,想要確認自己是否眼花,可是饒是給眼睛已經揉紅了,眼前的少女仍舊沒有隨著一陣風消失,她依舊立於那處,神態安寧,言笑晏晏。
淩少白跟從孫大人一起下了馬車,這才看到葉芙蕖竟是在此。
他微笑道:“原來是淩小姐。”
孫大人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動也不動,隻看著那處。
淩少白不知恩師究竟怎麼了,不過他倒是微笑介紹道:“這位是來自長寧府的葉小姐。”
又曾想到孫大人對陳瑾的推崇,他補充道:“葉小姐是陳瑾公子的表妹。”
陳瑾二字倒是難得的讓孫大人反應了過來。
他回頭看淩少白,問道:“你說她是誰?”
淩少白趕忙介紹了一下,至於那些暗戳戳的揣測,卻又是不多言一句的。
“陳瑾的表妹啊?”孫大人語調長長的。
孫大人蹙緊了眉頭看向陳瑾的方向,二話不說,向前而去。
淩少白立時跟上,這樣的天氣,陳瑾就仿佛是山間的女妖,讓人覺得不像是真實的。
哦,也不!
或許不能這樣說,她不是像女妖,反而是像雪中仙子。
陳瑾專心致誌作畫,對周遭變化全然沒有察覺。
倒是紅葉發現了來人,她低聲與陳瑾稟道:“小姐,淩少白公子與一位老者一同過來了。”
陳瑾抬頭一看,與孫大人四目相對。
她有一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的,她的那股子詫異就掩飾了下去。
她當初能瞞過淩少姿,現在一樣能瞞過孫大人。
這些人雖然都見過她,但是與她相處不多,未必能想到更多的。
不過是一個閃神的功夫。孫大人與淩少白已經進入了涼亭之中。
幾個侍衛都是識得孫大人的,並未阻攔。
孫大人也不看陳瑾,反而是低頭看向了她的畫作。
綿綿青山白雪皚皚,筆法張揚霸氣。
下筆布局,與陳瑾如出一轍。
他抬頭:“你是……”
他打量眼前少女,許是雪天寒涼的關係,她臉色蒼白。不過,就算是這樣的情形也是與“陳瑾”一樣的。
他當年與陳瑾相見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少年,神態與現在竟是無二。
“聽聞,你是陳瑾的表妹。”
陳瑾頷首,微微一福。
孫大人又回首再看她的畫作,說道:“繼續吧,若是我打擾了你,就不好了。”
陳瑾搖頭,淺笑道:“不了,既然已經被打斷,就沒有剛才那股子一氣嗬成的氣勢了。”
孫大人並不太看陳瑾,人家一個女子,縱然他年長不少,也不好盯著小姑娘的臉色看。實在為老不尊。
他看著畫作,遺憾道:“若是不畫完,倒是可惜了。看來我來的實在不是時候,竟是驚擾了你的興致,真是讓人遺憾。”
孫大人是愛才惜才的,若不然也不會那般看好陳瑾。
他道:“實在是我的不對。”
陳瑾清淺微笑:“今日沒有畫完,倒是也給他日留了一個念想。再說,也許這次沒有畫完也是一件好事兒,下次我會做得更好。”
這話讓孫大人深以為然,他頷首道:“正是如此。”
他的視線依舊在畫作上沒有移開。
若是一般人看,這畫作雖然與陳瑾有九成以上的相似,隻是筆法稍微稚嫩了一些。可若是他來看,卻覺得其實是十成十的。
不管筆法如何,神韻猶在。
許多畫作,便是原作換了筆法,仍舊能夠被旁人看出。這不是因為原作者留下什麼破綻,而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和神韻,便是真的有心隱藏,也不能做到十成十。
畢竟自小到大的習慣與風格都在。
而現在這位葉小姐的畫,跟陳瑾真是太像了。
若不是曾經親眼看到陳瑾作畫,他尚且會以為陳瑾的畫作是眼前這位葉小姐畫出來的。
而同樣的,眼前這位葉小姐的畫作也是如此。
他突然抬頭,直挺挺的看向了陳瑾。
一模一樣。
畫作一樣,長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