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小雨,雖然雨水不多,可是到底是更加涼爽了幾分。
陳瑾這次走的匆忙,並沒有帶太多的衣衫,因此隻加了披風便來老夫人這邊請安。
她與老夫人是同一個院子,卻並不是第一個過來的。
葉芙蓉一身月色的錦緞小襖,眉眼間滿是柔意。陳瑾一進門,她立刻便是起身,輕輕一福,淺笑道:“給姐姐請安了。”
陳瑾回了禮,又不急不緩的向老夫人行了禮。
老夫人打量她蒼白的臉色,問道:“你若是不適,無需過來請安,多休息便是。”
十分的慈祥。
陳瑾搖頭,淺笑道:“女兒家誰人沒有這樣的不適呢?或輕或重罷了,我算是那運氣不好的,格外的嚴重。不過倒是也沒什麼。這麼多年沒有見到祖母,什麼也不說,在這裏坐著陪伴,也是好的。”
陳瑾不管說什麼話都恬淡的,不過越是這般,越是給人很真誠的感覺。
老夫人笑了起來,她輕輕的拍拍陳瑾的小手兒,隨即感慨:“祖母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
話音一落,又道:“你這丫頭的手也太涼了。”
掃一眼她的衣衫,微微蹙眉,露出些許不滿。
“宋氏這家是怎麼管的,孩子大老遠的過來,自然不會備那麼多的衣衫,她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麼?若是旁人看了,不定以為我們多麼苛待大姐兒。”
縱然宋氏不在,老夫人卻並不吝於指責宋氏。
葉芙蓉立刻輕聲細語的接話道:“稟了祖母,這話您是真真兒的冤枉母親了。母親昨天晚上還與我提起姐姐風塵仆仆,許是沒有什麼東西。要緊趕著準備一些呢!已然安排了裁衣的婆子今日為姐姐量身兒的。”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芙蓉,意味深長道:“你母親若有你一分伶俐與心氣兒,我也無需擔心那麼多了。”
芙蓉柔柔的透著幾分嬌嗔:“祖母疼我喜我,自然覺得我處處都好。”
她坐在老夫人身側,柔聲:“我娘是個隻會做不會說的,祖母且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哩。”
老夫人點點她的額頭,說道:“你個鬼靈精。”
陳瑾坐在一旁飲茶,帶著幾分笑意。
葉老夫人雖然很不喜歡宋氏與葉芙月,但是似乎很疼葉芙蓉。
她垂垂眼,不言語。
雖然對葉家也算是有了些了解,但是初來乍到,總要且走且看的。
老夫人的視線重新落在陳瑾身上,微微蹙眉,說道:“一早吃茶對身子不好,況且你來了月信,哪裏能這樣折騰自己?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少時總是不曉得調養自己。年歲大了,便是養也養不過來了。你這習慣是不成的。”
她抬手吩咐範嬤嬤,叮嚀道:“你且去煮些薑絲紅棗為大小姐備上。”
老夫人對陳瑾倒是很用心了,陳瑾應了,麵上有些暖意。
她也知早起飲茶並不很好,隻是讀書時候養成的習慣,倒是改不過來。
不多時的功夫幾房太太夫人都過來了。
三夫人是個八麵玲瓏的性子,看到芙蓉陳瑾都在,清脆的打趣兒道:“我這緊趕慢趕,竟是沒趕上第一個請安。想我這天天早上火燒屁股一樣,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芙蓉快。往日裏是芙蓉早到,今日好了,芙蕖也到了。我這又生生的往後挪了。母親您可不能怪我請安的遲,誰讓這些丫頭都這麼早呢!我拍馬也追不上的。”
她嘴上似乎抱怨,但是明眼人看得出來,老夫人眉眼間都是笑意。她道:“你這皮猴兒,趕緊坐下,外頭涼了吧?”
恰逢紅棗薑茶已經呈了上來,老夫人命人一一為大家斟了,陳瑾捧著紅棗薑茶,小口的啜著。
不過要說老夫人不喜歡宋氏,那果真是有些道理,幾房媳婦兒孫女兒都到了,她倒是最後一個來,姍姍來遲,陪著笑道:“夫君早起突然想吃妾身親手做的蔥油餅,我卯時一刻便起,生生忙到現在。”
老夫人並不因為她是給葉德召做吃食遲了而有什麼滿意。在她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個說辭罷了,不過是一個蔥油餅,哪裏就需要那許多的時辰了?
再說婦人為自個兒男人洗手作羹湯,難道還有什麼值得格外拿來說嘴炫耀?
她冷冷的掃了一眼宋氏,並不說話。
宋氏被當眾下了麵子,訕訕的坐下。
葉芙蓉是個八麵玲瓏的,她立刻岔開了話題:“娘,今日婆子登門為姐姐裁衣,女兒有個不情之請。”
宋氏微微一怔,不曉得什麼婆子,什麼裁衣。
掃一眼陳瑾的衣衫,心中有幾分明了。
必然是那老婆子又詆毀她什麼了。當真是個老不死的老虔婆。
葉芙蓉笑容更是明媚了幾分,說道:“娘親可要依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