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德召提前歸了。
陳瑾跟在範嬤嬤的身後,很快的來到了主屋。
屋子裏似乎換了一種檀香,味道比剛才淡了幾分,連窗戶都打開了,原本的香氣驅散不少。
堂中除卻老夫人,還有一位中年男子,這男子三十多歲的年紀,麵容不怒而威。
而他身邊的下手方向坐了一位公子,十七八歲的年紀,麵容蒼白,唇無血色,隻一看就知這人身體不是很好。
如此倒是可知為何換了香,想來是為他。
陳瑾料想這二位就是長寧侯與長寧侯公子了。
她隻掃一眼就收回視線,隨即垂下眼瞼,微微一福,清雋道:“芙蕖見過祖母、父親。”
葉德召打量這個女兒,他眼中閃過一抹厭惡,隨即道:“起吧。”
雖然十幾年不見,但是他並無一絲親近,隻是盯著陳瑾又看了一下,隨即別開視線,說道:“既然回府,就該早早的給府中送了信件,我們自然會去接你。這樣貿然又倉促的回來實在是很不妥當。”
老夫人此時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意味深長的說道:“大姐兒也是送了的。”
頓了一下,道:“倒是很巧,家中竟然並沒有收到。也不知是否是送丟了。”或者說……是被有心人收了?
那個宋氏,委實上不得台麵。
她嗬笑一聲,點到而止,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隻是葉德召倒是不接茬。
他蹙眉,沉聲道:“你說自己送了,可是家中並沒有收到。”
也許,也是大姐兒說謊。
他的視線落在陳瑾身上,帶著幾分逼視。
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要在這樣陰鬱又帶著逼迫的眼神裏亂了方寸,隻是陳瑾卻十分的平靜。
她淺聲道:“這樣的事兒總歸做不了假,父親可以差人去查證,驛館送信都是有記錄的。”
她倒是不卑不亢。
葉德召長長的哦了一聲,隨即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沉默下來。
半響,終於再次開口道:“聽說你表哥出事兒了?”
陳瑾垂眸,輕聲道:“表哥運氣不好。”
不管是“表哥”還是表妹……運氣都不是很好。
葉德召幾乎是從嗓眼裏嗬了一聲,隨即抬眼看向陳瑾,十分嚴厲:“你姨母對你十分好,少時就將你帶回去撫養,又央求了她的小叔,天下聞名的陳神醫為你醫治身體。這樣的大恩,實在難報。她對你這樣好,你卻在她失去獨子之後立刻離開。如此說來,實在狼心狗肺。雖你自小不在我身邊,不是我教導。但是你總歸是我葉德召的女兒,若是旁人說起,怕是要說我一聲不會教導女兒。”
他緩了一口氣,又道:“若是你還有一分良心,現在就給我滾回清河,好好的侍奉在你姨母身邊,伺候她到老。這才是有德行之人該做的事情!”
他嚴厲又陰沉,似乎若是陳瑾不同意,就是天大的不孝,大逆不道。
陳瑾安靜的立於廳中,慢慢的紅了眼眶。
隻是雖然紅了眼眶,卻不曾掉下一滴淚,眼淚含在眼圈兒裏,要掉不掉的,帶著幾分倔強的楚楚動人。
老夫人:“大郎,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孩子都回來了,哪裏還有攆走的道理?我看她身體也好了,犯不上留在陳家吧?”
“娘,做人要有德行。”
葉德召瞪視陳瑾,十分威嚴。
陳瑾咬了咬唇,紅潤的唇上已經有了血紅的齒痕,她抬頭直視葉德召,格外認真:“是姨母命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