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早早的就凋謝了,在這個冬天還未結束的時候顯得有些詭異,似乎也隻有在今年,初冬時分竟然打起了雷。
天下怕是要易主了,民間紛紛傳說。
楊武踏進了院子,他是京中楊府的當家人,更是平定了反賊的大功臣,世襲五侯之首。他才下了朝,步伐有些急匆匆的,瞧著他今日回來神情便能察覺有些不妙,他邊走邊取下官帽,塞到一旁跟在身邊的小廝懷中,才滿不惑的他已然長了白發,臉頰上的刀疤清晰可見。他開口問著:“前幾日吩咐給老夫人準備的吉服可做好了?。”
“正巧呢,老夫人才在問老爺回來沒,正邀老爺一同用膳呢!”小廝說著,楊武斜著瞄了小廝一眼,隨即邁進了屋子,說道:“我隻問你吉服的事,誰教你這樣多嘴?”
小廝猛地一驚,也不知道老爺今日怎的這樣大的火氣,他趕忙說著:“吉服做好了,內院的繡娘才稟了管家,說是等核了賬目就直接送去老夫人的院子。”
“去回了老夫人,說我換身衣服便去。”楊武冷冷的說了聲,繼而關上了門。
金壽堂的內院種滿了金菊,院牆往年的紅梅早已不見了蹤跡,幾個灑掃侍女在院中的亭子裏擦著灰塵,隻等主子用完了飯好進裏屋伺候著。
這才進臘月的天,越發的冷了。
“你說什麼?皇帝下旨罷免了王氏一黨?還讓你過了年去守著北方的城池?”坐在裏屋案桌旁的老婦人是楊武的母親,一品護國夫人楊柳氏,她身著一席淡灰色的襖子,顯得及其樸素,一支素銀水碧步搖釵在發髻一側,她皺著眉頭,將手中端著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案桌上,她接著問道,“是皇上的主意,還是老太妃的主意?”
“母親覺得呢?”楊武抬頭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是族中的長輩,更是命婦中的長輩,就連見著聖上都免了跪拜之禮。楊武如今雖手握兵符,凡事也得先問問老夫人再作打算,瞧見老夫人沒有說話,楊武接著說道:“王氏一族是先帝提拔的重臣,王丞相也有恩於兒子,兒子隻怕太妃不日將會針對自己。”
“我原是便料到了,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皇上是嫡出,不同太妃親近也是自然,十二王爺漸漸大了,太妃難免會有野心,不過太妃本是婢女出身,背後沒有家族的靠山,想改朝換代還是欠些火候的。”老夫人轉眼又吃了口茶,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微微低下了眉。
楊武摸了摸鼻子:“這王丞相掌管的理藩院,不過是出了芝麻大點兒的小事,太妃便借題發揮,連王氏一族都跟著遭殃,太妃想要獨大的心,看來是不小了。”
屋中點著淡淡的檀香,桌上擺著的琺琅花瓶裏空空的沒有任何東西,楊武看向那琺琅花瓶接著說道:“皇上年初就滿了弱冠,按理老太妃該將朝政還給陛下,奈何現在絲毫沒有歸還之意,況且這老太妃隻是高祖身邊的淑妃,這樣專權著實不顧上下尊卑。”
老夫人連忙將手指比在唇間,示意楊老爺不要再說下去,她看向楊武,說著:“再怎麼說當初皇太後仙逝時是讓了太妃撫養皇上,不過皇帝年滿弱冠,朝中定會有老臣提出讓太妃撤簾歸政,吾兒可不要當這不討好的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