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蔡小米在另一家畫室做模特已經有一周的時間了。離老程的畫室不遠,兩者可以兼顧。她想多賺點錢,這樣母親就可以不用出去揀那些廢品了。這個早晨出門之前,小米見養母又要騎三輪車出去就說:“媽,我要是能掙多多的錢,你就不用再出去了。媽你這樣跑來跑去太累了。”
蔡母說自己不累,都習慣了,這樣還鍛煉身體呢。哪天閑下來才會有問題了。小米又對母親說:“媽,你就不能穿的漂亮點?”
“唱戲啊?穿那麼漂亮,給誰看?”
“給自己看,給您閨女看。好象我們家沒有好看衣服穿,我那天買的那件襯衫和褲子呢?怎麼不見你穿?”
“勞動人民出身,穿那麼好看幹什麼。外麵到處是灰,幹活就得穿幹活衣服。”
“那你啥時候不幹活?”小米一年四季都覺得自己的母親穿的和別人不一樣,賣菜賣水果的都知道把自己打扮的好看點呢。發型是燙的,衣服上是有好看花朵的,臉上還擦著脂抹著粉的。從小到大,蔡小米就沒見過母親往臉上手上抹過什麼,這次周澱粉回來,竟然還給母親買了瓶大寶,當時他把它遞到蔡母手裏的時候,蔡母還有點抵觸,說買這東西花這錢幹嘛。周澱粉放下大寶,說老婆子這輩子算是不會打扮了。
想到這兒,蔡小米才想起來問道:“媽,爸又去哪了?又好幾天不見他了。媽你就不要太辛苦了,爸現在不是也往家裏拿錢嗎?”
“他才拿回來幾個錢?他不回來更好,不回來清靜。媽走了,晚上早點回家,米兒。”老太太騎上三輪車走了。留給蔡小米的背影永遠是一身土灰的顏色。
走了幾十米,蔡小米才想起工作室的畫冊落在家裏,返身回去取。取出來,有郵遞員送信來。是馬頓的信,於是夾在畫冊裏打算在車上看。但終沒忍住,走出沒多遠就小心撕開信封。信裏全是馬頓溫暖的話語,讓蔡小米很開心。這一次,蔡小米沒有讀到一個生字,反而奇怪了。原來在信的最後標注著幾個字:“這一次,你絕用不著翻字典了,因為我也沒拿字典寫。”
為了和蔡小米一起認更多的字,馬頓也是頗費周折,每次寫信都要翻開字典,現學現賣。在馬頓的眼裏,蔡小米認的字已經足夠多,再加上自己最近功課太緊,所以也不便再翻字典寫信了。
這是蔡小米讀的最輕鬆的一封信。合上信,看著車窗外,心底湧上來的全是自信。上一封信,倆人相約,等馬頓放假一回來,就陪蔡小米一起去郊區寫生。
老程工作室上午十點有課。蔡小米早早來到東街工作室,一個半小時的課時,對於蔡小米來說,能額外多賺點模特費貼補家用,又能給自己買漂亮衣服和畫材。這樣一邊想著一邊走進東街工作室,想不到工作室冷冷清清。隻有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坐在電腦前。
“我姐夫領學生去外麵寫生了。他讓我告訴你,你來了以後,給我打個下手幫我把我姐夫這畫給裱上。”
“上午沒室內課,怎麼沒提前告訴我?”蔡小米覺得奇怪。
“說沒說沒所謂呀,這不還是有你的活兒嗎?也是今天早晨臨時決定的,他們今天好象和美院附中搞個什麼活動,我沒細問。”
蔡小米有點不高興:“我又沒學過裱畫,怎麼幫你忙?”說完坐在沙發上。
“不急,先歇會兒,坐車累了吧?先喝點水。”對方給蔡小米倒了一紙杯水遞給她,“聽我哥說你家在朝陽呢,坐車還要倒車。抓緊掙錢,以後買車跑來跑去就方便了。要不就找個有錢的男人。”
蔡小米聽到這裏就有點反感,那水杯也就放在了茶幾上,心底下是想告訴自己趕緊離開的,可是又礙於對方剛剛說了要自己幫他裱畫。
“在哪裱?”蔡小米知道裏麵有一大間,放著很大的一個案子,那應該是裱畫的地方。隻是蔡小米和同學們畫畫都是在一進屋這個大廳裏,所以她並沒有進過那個房間。她實在是想幫他幹點活,到時間以後就去老程工作室。時間對於蔡小米來說就是金錢,何況,她在這裏並沒有跟學生們一起學過畫。她還是偏愛去程老師那邊,在那邊有一種家的感覺,在這裏有一種做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