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兩位老師搖著頭。蔡小米坐在他們早就示意她坐下來的木頭椅子上:“老師,我太想有份工作了。我也喜歡畫畫。”一想起自己沒事亂塗亂抹的那些東西,基本就是在廢棄的報紙上畫的,她連張象樣的白紙都沒有。就算是自己不能畫,看著別人畫,也是好的吧?可現在,她覺得自己站在了一處無人問津的地方。
“姑娘,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同意,這個事情就差不多可以定下來了。你可以先填個表。給我們留一個身份證複印件就行了。然後我們通知你。”女老師重又把眼鏡戴上。
蔡小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走過長長的走廊,走出大樓。外麵的陽光格外刺眼。“不就是給他們畫畫嗎,能有什麼?”蔡小米扭轉頭快速的往教具室走去。所有的困難在蔡小米麵前都不是困難,要不是養母攔著自己,就算是隔壁所有東西都被煤氣罐炸飛了,她依然可以繼續服務於飯店。她不覺得在她麵前有什麼難題,除非把學生課本裏的東西拿給她考她,她真的沒有上過學,那些繞著彎彎的數學題化學題,她真的擺弄不明白。很多次,她在報紙上信筆塗鴉,馬頓在她窄小的屋子裏寫他的作業。馬頓說她的畫很美,女孩子的眉眼總是畫的那麼清秀可愛。蔡小米就說這個很好畫的,讓馬頓畫,美女在馬頓的手下被畫的跟猛張飛一樣。馬頓也會為難她,給她出數學題,把小米難為的一塌糊塗,而馬頓從來不取笑,隻要小米有耐心,就會給她講解,直到她領悟。
蔡小米真做模特以後,養母問她是不是學院真的有很多漂亮的衣服供她一套套的換穿?如果沒有,那她就給女兒多買幾件,不能讓別人笑話。蔡小米說有的,學院什麼都有。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
而她的第一課,其實磨蹭了很久才敢把衣服褪去。當她全裸在同學們麵前的時候,她更多的是羞澀和一種無處躲藏的難堪。一堂課下來,她發現同學們在自如的運用著畫筆,而他們的眼睛裏早已從最初的讚歎到最後的習以為常。
趙正清會在教導學生之餘,給蔡小米端上杯剛泡好的茶水,在她累的時候活動手腳的時候喝上幾口。相處久了,蔡小米發現趙正清對學生一點都不凶,一點也沒有架子。在她印象當中,老師都應該是很凶的一個人。不然,怎麼能讓一個屋裏這麼多的學生們都聽他的話呢。她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一間教室裏,坐著那麼多男女學生,老師在前麵講課,他不凶點,怎麼能一下子管住那麼多學生?
她覺得自己當不了老師。小的時候,馬克馬頓哥倆一放學就跑到蔡小米家寫作業。他們說媽媽上班,進不去屋。兩個男生在她的小屋裏淘的都翻天了,她想,她要是做老師的話,可能這兩個學生都不一定能管好,就別說整間教室那麼多的學生了。
馬頓知道蔡小米在美院當模特,他對她表示恭喜過後對小米說:“我最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出來玩了,高三了,我媽管我管的可嚴了。我也不能跟你學畫畫,也不能教你算題了。”
蔡小米自然囑咐他好好學習以備將來參加高考。而才上高一的馬克,自然還沒從初中狀態走出來。隻要一有時間就往蔡小米家跑,把自己家的書往蔡小米家裏運。蔡小米看完的時候,他再拿回家,然後再給她送一本或者兩本。一送一取再一送,那就是沒完沒了的了。差不多一周蔡小米要見到好幾次馬克。
“馬克的眼光不行,他推薦的書哪有我推薦的好。”馬頓隻要有時間還是會給蔡小米送書來。
讓蔡小米覺得欣喜的不止是平時能看到很多書,她竟然可以跟著趙正清班上的同學一起學畫畫了。這是她不知道有多麼雀躍的事情。這還要從那天中午說起,下午蔡小米還有課,中午回來的早,就坐下畫了一幅仕女圖。被趙正清看到,趙正清格外驚訝,說這麼好的基礎不繼續畫下去就太可惜了。說你父母不應該讓你做模特,應該讓你考美院。於是,趙正清特例蔡小米隻要沒課,就和學生們一起學畫畫。
後來,蔡小米對趙正清說:“謝謝老師。我這樣多好呀,又能賺錢還能學畫畫。”
馬頓聽說如今蔡小米在美院跟著學生們一起學畫畫,自然更是對她青睞有加。有時間就會提醒蔡小米,有時間得教她算題了,不然早把以前的給忘了。蔡小米就假裝賴皮的說我才不要學了,你還是顧及自己好好算吧,別到高考的時候算錯就好。
馬克總會搶在馬頓前麵對蔡小米說:“我哥肚裏那點墨水,別看比我多喝了兩年,可是他就是比不上我。等他上了大學,好幾年不在家,到時候我可有太多的時間跟小米在一起了。”
“你過幾年也要上大學的。都一樣,你們都會離開我的。”說到這,蔡小米的臉紅了一下。
“我才不,我就考北京的大學。不管哪所大學,隻要能留在北京。再說,我和我哥同時認識你的。算起來,我就是比他多兩年和小米在一起的時間。這一輩子都是我要比他多兩年。”
蔡小米笑,馬頓臉色就不好看。誰也看不出兩個男孩暗暗在心裏較著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