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玄趕來他們一同進門。
太上皇看著眼前的新君與新後,卻隻是笑了笑。
他的聲音沙啞,叫楚貴太妃扶著,卻隻是虛弱地擺手。
“不必覺得抱歉,這皇位,朕本就想留給你們。”他欣慰地看著阿玄與婠婠交握的手,看了此刻一雙淚眼不能從自己的身上轉移的楚貴太妃,輕聲說道,“你看,朕的眼光總是這樣好。”早在當初,他賜婚阿玄與婠婠的時候,就想過要將皇位留給阿玄,因為那樣,自己心愛的人全都能夠保住,並且能夠得到很幸福的生活。如今證明他想得沒有錯,他深愛的一切都榮華依舊,而這個天下,也依舊承平。
他沒有再說什麼。
過不了多久,太上皇隻與楚貴太妃移居皇家別宮。
這一次,他沒有帶上別人,其他的嬪妃依舊留在宮中。
“這樣也很好。”太後見婠婠給自己來請安,溫聲說道,“對於我與你的小姑母,活著才是最重要。可是對你大姑母來說,陛下才是最重要。所以如今,陛下給了你大姑母她想要的陪伴,給了我與你小姑母安穩平靜的後半生的生活。”她與楚太妃對太上皇雖然並不是沒有感情,可是這份感情卻遠遠比不上自己。太上皇早就明白這一點,等到如今,他離開得也完全不需要抱歉。
因為求仁得仁。
太上皇也成全了她們。
“你即將臨盆,也該預備起來了。”
太後看著婠婠關切地說道,“可預備好了?”她頓了頓,對婠婠柔聲說道,“你還年輕,不一定非要一舉得子。先開花後結果也是好的。不要叫心裏背著負擔。”婠婠如今是皇後,這一胎眾望所歸,或許天下人都希望皇後能一舉得子,生下新君的嫡長子。可是太後卻擔心婠婠會因為沉重的壓力叫自己的身體變得不好。婠婠感受到這樣的關切,急忙感激地說道,“您放心。陛下也是這樣說。”
她曾經問阿玄,若她生的是個公主又該如何。
她早年受過那樣的毒,或許這一生隻能生這一個公主。
阿玄回應了她。
皇子就為太子,公主即為太女。
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他總會伸出他的手臂,保護他最重要的家人。
因此,婠婠還擔心什麼呢?
她隻是在即將臨盆,闔宮都在奔走忙碌,自己在生產的時候,渾身劇痛艱難的時候,聽到外麵傳來不可思議的聲音。
“陛下封了六宮了!”不知道是哪一個宮女在驚喜,或者說震驚地尖聲叫道,“陛下說,六宮關閉,從此後宮不會再進嬪妃了!”
模模糊糊的人影還有醫女們的腳步聲裏,婠婠的意識都有些混沌,可是卻隻聽到了這樣清晰的一句話。她覺得自己的眼淚從眼角流下來,可是心裏卻全都是幸福與滿足。就算是此刻在艱難地生產,她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可是卻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必害怕。她聽著醫女與產婆們的話用力地掙紮,倉惶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被一雙大手用力地握緊,依舊是那個沉穩卻叫自己熟悉的聲音。
“婠婠,我在這裏。”
看,他總是在她的身邊,無論她是在什麼地方。
婠婠閉上了眼睛,隻覺得喉嚨哽咽,虛弱的身體卻再一次充滿了力氣。
她用力回握住自己的手。
直到一聲嬰孩兒的啼哭之聲,婠婠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可就就算是在睡夢之中,那雙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可是眼前卻清晰地看見了一張疲憊卻英俊的臉。
他在她醒過來的那一刻,眼底的光彩叫她忍不住露出了柔軟的笑容。
“阿玄。”她輕聲喚他,頓了頓,又輕聲喚道,“殿下。”
那一刻,眼前的男人仿佛想要落淚,探身過來,緊緊地抱住她的身體。
“婠婠,我在。”他依舊這樣堅定。
身邊是嬰孩兒細細的哭聲,婠婠聽見有宮女在恭喜。
她已經昏睡了三天,她的愛人一直握著她的手,守在她的身邊同樣三天。
他唯一的一道旨意,就是封了她生的兒子為太子。
婠婠聽著這些話,看著頭上床幔上那展翅欲飛的鳳凰圖紋,微笑抬手,反手抱住了自己的夫君。
六宮封閉,從此,這後宮之中隻有他們一家人生活。
她所愛的人,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盛寵為後,盛寵一生,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