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入夜,可南秦都城依舊人聲鼎沸,說不出的繁華熱鬧。街頭上戶戶張燈結彩,人人興高采烈,原來今日已是上元佳節。
宮牆下,一戶三進宅院格外引人注目。
原因無他,隻因這宅院,掛的竟是白色燈籠。
慘白色的燭光在一眾喜慶的紅燭中顯的格外突兀,門匾之上,幾尺白綾幽幽飄蕩,說不出的詭異蕭索。甚至連皇上禦筆題寫的“顧宅”兩個大字,都被這慘淡的白色攝走了神韻。
後花園中,一副鬆木薄棺孤零零的躺在池塘邊上。
棺前,一個婢女披麻戴孝,點著香燭,撒著冥錢,上著供饗,忙完這一切,那婢女又跪倒在棺前,盈盈的哭了起來。
邊哭邊低聲呢喃著:“小姐啊小姐,前兒個你還說今日要遊燈會,猜燈謎,賞才子,如何就丟下我自己走了?小姐啊小姐”這婢女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哭的更為激烈,幾近撕心裂肺。
就在這婢女兀自哭泣的時候,一個身段玲瓏,長相妖豔的女子緩步步入了這後院,便走邊哭喊著:“姐姐啊,你怎麼就丟下我一個人走了?你這一走,知不知道爹爹有多痛心啊”
這妖豔女子的哭喊聲比那婢女聲音更高,表情也更為悲戚,“姐姐啊姐姐”
就在那婢女和妖豔女子嚎啕大哭時,“嘭”的一聲陡然響起!
這響聲在這寬敞的後院中顯的格外突兀,驚的二人瞬間止住了哭聲,猶疑的看了看彼此。
還沒等二人四處張望。“嘭”的一聲再次響起,聽到這次的響聲,二人瞪大了雙眼,驚恐看著前麵的棺材。
那婢女天生膽小,看著眼前棺材,結結巴巴的道:“涵涵梓小姐,響聲響聲好像是從棺材裏傳出來的。”
被喚作涵梓小姐的妖豔女子佯作鎮定,嗔怪的白了一眼那婢女,怒斥道:“青瓷,胡說些什麼?”
妖豔女子的話剛剛說完,“嘭!嘭!嘭!”的三聲巨響再次傳來,伴著三聲巨響,棺木中似有似無的還有著人聲傳來。
隱約聽到棺中人聲,那婢女怯生生的說道:“涵梓小姐,好像是大小姐的聲音,你聽到了麼?”
聽到婢女青瓷的話,剛剛還一副鎮定模樣的妖豔女子臉色瞬間變的蒼白。
“你你聽的可真切?”
聽到平日裏最熟悉的聲音,那婢女臉色變的異常平靜,低眉頷首。
“回涵梓小姐,我聽的不算真切,可那真的是大小姐的聲音。”
就在此時,一聲“放我出去”自棺木中悶悶響起。
聽到這句話,那妖豔女子如遭雷擊,驚懼的看著眼前棺材。
“是是是姐姐的聲音”
與妖豔女子驚懼的表現不同,聽到這句喊聲,婢女青瓷竟喜出望。
“是冥雪小姐的聲音!冥雪小姐活過來了!涵梓小姐,對不對?對不對?”
聽到婢女青瓷的話,妖豔女子心中懼意更甚。隻一瞬間,豆大的汗珠便布滿了妖豔女子的額頭。
似是聽到了二人的交談,棺中喊聲更甚。
“有人在麼?快放我出去!我要憋死了!”
聽到後麵那句我要憋死了,妖豔女子的恐懼之色陡然消失,反而被狠厲所代替。
“我姐姐不是活過來了,是!詐!屍!”最後這三個字,顧涵梓竟說的殺氣騰騰,咬牙切齒。
冰冷的語氣嚇的青瓷打了個寒顫,偷看了一眼滿臉猙獰之色的顧涵梓,青瓷心思急轉,裝作驚魂未定的樣子。
“詐?詐屍?”
盯著青瓷的眼睛,顧涵梓一字一頓的說道:“沒錯!就是詐屍!”可那眼神中分明寫著,今天的情況隻能是詐屍,絕不能是顧冥雪依舊活著!
讀懂了顧涵梓眼神中的含義,青瓷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詐屍,是詐屍。”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一絲冷笑浮現在了顧涵梓的臉上
直到棺木中“放我出去”的喊聲徹底消失,顧涵梓的目光才從青瓷的臉上緩緩移開。
見青瓷已被嚇的肝膽俱裂,顧涵梓料定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多言,一理衣袂,滿麵傲然的便起身離去。
隻是一理衣袂,青瓷赫然發現,那白色喪服下竟隱著一套極其華美的大紅色宮裝
透過眼中餘光,青瓷緊緊盯著那道外麵喪服,內襯紅裝的妖豔背影,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不見,青瓷才急急忙忙的跑向了棺木。
“冥雪小姐?冥雪小姐?我是青瓷!我是青瓷!你還活著對不對?你還活著對不對?”
見自己的求救有了回應,棺木中一絲微弱的“救我”再次響起,隻是那聲音比起剛才已經虛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