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南寧就再也不願意出現在身處的這一方小天地了。
京城地處北方,春天很快過去,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這天她坐在院中,喝著蒙麵人帶來的桃花酒,手裏拿著一塊黑鐵製成的物件在手中摩擦著。
物件觸感冰涼,做工精細,上麵有一條栩栩如生的地龍——隻有宮裏做的出這樣的物件。
這是南寧遇刺那天在此刻身上找到的。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桃花酒,清淺的酒味帶著桃花香滾入喉中,一股悲涼從心中騰升而起。
配用這樣的物件的人,一定非同凡響吧。
也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神通,能指使他們來殺自己。
真相呼之欲出,南寧卻將那塊黑鐵製成的物件往石桌上一丟,打住了思緒。
不能深究下去了,太不堪了。
南寧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將杯中的桃花酒一飲而盡。
“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蒙麵人坐在南寧對麵,奪過了她手中的酒杯。
不知不覺中,他對南寧的稱呼已經由“您”變成了“你”。
南寧搖了搖頭,拿過一旁幹淨的酒杯,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要喝了!”酒杯連同酒壇子一起被奪走,“我為你帶了酒,是想讓你嚐個鮮,並不希望你就此變成酒鬼。”
“嗬嗬......”
在蒙麵人來之前,南寧已經喝了不少了。
她拄著下巴看著蒙麵人,眼裏含著水光笑了起來:“幹卿何事?”
南寧的酒量其實不錯,可她此刻心情不鬱,自然不勝酒力。
說話的時候尾音拉長,沒有了在宮中說一不二的堅決,反而多出了幾分嬌憨。
蒙麵人別開了眼,不再看南寧的笑容,而是說:“等我找到了時機,我就帶你出去,從此天高地遠,你會慢慢忘記那些事。”
“我說我想忘記了嗎?”南寧挑眉看著他。
再不堪的過去,都有快樂的間隙。
過去的種種都是她求來的,為什麼要忘記?
“聖女!”
“夠了!景扶橈!你也當我是傻子嗎?!”南寧一掌拍在石桌上,掌心被震得生疼,她站了起來。
蒙麵人瞳孔一縮,沉聲道:“聖女認錯人了。”
“景扶橈,是你自己把麵巾拿下來,還是我幫你?”
蒙麵人聞言,放在桌上的雙手收攏握拳,最後歎了口氣,抬手將遮住了半張臉的麵巾扯了下來。
“我以為聖女不想見到宮中的人了。”景扶橈抬頭看著南寧。
景扶橈摘了麵巾,似乎還摘掉了別的偽裝。他看向南寧的眼中是近乎膜拜的神情,那樣的炙熱,而又虔誠。
南寧對上他的眼睛,別過了眼:“不知景肆司救我寓意何為,這一個月又是在玩什麼把戲?”
“先前便說過了,聖女喚我扶橈便可。我來......是想帶聖女出去透透氣,莫要悶壞了才好。”
景扶橈恢複原先那副溫潤的樣子,看著南寧的眼神無比誠懇。
對上那樣清澈的眼神,南寧心中的火驟然被澆滅。
許是桃花酒的作用,又許是見到了故人讓她有了一切還沒有物是人非的感覺,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向院外走去。